“皮亚内利的这本书从图书馆里下架了,是学校最近的决定。”
“什么原因?”
“因为这个姑娘在失踪二十五年后,变成了一些在校学生的崇拜对象。”
“这个姑娘?你是说雯卡吗?”
泽莉点了点头。
“三四年来,我们发现皮亚内利的这本书一直处于外借状态。馆里明明有很多册,但预约读者的名单比我胳膊还长。学生们常常说起雯卡。去年,离经叛道的少女的成员甚至拍了一部关于她的剧。”
“离经叛道的少女?”
“是个学生团体,成员们都是些优秀的精英女学生、女权主义者,类似于二十世纪初纽约的一个女权主义团体的姐妹会。里面有些人就住在尼古拉-德-斯塔埃尔公寓,还文了雯卡当年脚踝上的文身。”
我记得那个文身。“grlr”,低调地纹在她的皮肤上。girlpower,女性力量。泽莉一边继续说明情况,一边在电脑里打开一个文档。那是一部音乐剧的海报——“雯卡·罗克维尔的最后几天”。海报让我想起了贝儿与塞巴斯蒂安乐团的唱片封套:黑白照片、淡粉色的透明覆膜、雅致艺术的字母。
“学生们还在雯卡当年住的房间里举行集会,病态地祭拜她的一些遗物,为她的失踪组织周年纪念活动。”
“这些〇〇后对雯卡的狂热崇拜,你觉得原因何在?”
泽莉抬眼看向上空。
“我猜想,在雯卡以及她与克雷芒的浪漫爱情里,那些女生也许看到了自己吧。她是对自由的理想诠释。在十九岁突然失踪,更让她的光辉形象多了些永恒的色彩。”
泽莉一边说,一边离开椅子,在前台后长长的金属书架上翻找起来。最后,她拿着皮亚内利那本书回来了。
“我留了一本。你如果想翻翻看,就拿去吧。”她叹了口气。
我用掌心摩挲着书的封面说:
“真是不敢相信,你们竟然会在二〇一七年禁读这本书。”
“这是为学生们好。”
“说得真好听!在圣埃克苏佩里禁读某本书,我父母在校那会儿可没这么做过。”
泽莉静静地看了我好一会儿,随后嘲讽道:
“‘你父母在校那会儿’,学校里出了不少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我的怒气在血脉里偾张开来,但最终还是保持住了表面上的平静。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她谨慎地答道。
我当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一九九八年,我父母突然在圣埃克苏佩里国际中学下台,两人被卷进一桩不光彩的事件,因违反公共采购规范而被双双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