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刻我以为他要刺穿她的喉咙了。我不禁大喊&ldo;不要&rdo;,喊叫声在严寒的空气中扩散。
他的匕首并未刺出,而是低头凑近她的脸庞,这样他说话时她只能直视他。&ldo;就算交出卡丝和吉普能拯救自由岛,那等到下次他们来时,我又应该把谁交出去呢?下下次呢?如果他们要的恰好是你丈夫,或是养育你长大的婆婆,或是你抚养的孩子,那你会怎么办?而且,等我把大家一个一个都交出去了,又该怎么办?&rdo;
&ldo;你应该甘于妥协。&rdo;维奥莱特大喊。她用手在地上乱抓,希望能摸到自己的武器。派珀用匕首将她的短剑拨得远远的。
&ldo;跟议会没有妥协可言,&rdo;他说,&ldo;只不过是逐步投降而已。你真的以为,他们会甘于让我们一直和平地生活下去?当他们没有别的选择时,或许暂时如此。但是现在他们有了水缸,那就是他们的目标,把我们每一个人都关进去。在这个目的达到之前,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把卡丝交出去,只会加速这一进程。&rdo;
他把匕首随手一扔,恰好落在我脚旁的泥泞中。然后他站起身来,低头看着维奥莱特。她仍然躺在地上。
&ldo;我也参加了自由岛的战斗。我在那里跟你们一起抛洒热血,一起为死去的兄弟姐妹伤心流泪。&rdo;他提高音量大声说道。这已经不是只对维奥莱特说的话,而是面向周围聚集的人群。&ldo;解放新霍巴特时,我会再次跟你们一起并肩作战,抛洒热血。我宁愿死在新霍巴特城外的高墙下,也不想在水缸里苟且偷生。&rdo;
他弯下身,向维奥莱特伸出手去。她迟疑了片刻。一丝鲜血从她嘴角缓缓流到下巴上。终于她握住他的手,借力站起身来,然后慢慢走开去。
派珀转身面向围观的战士们。
&ldo;还有人想跟我讨论在自由岛发生的事吗?&rdo;
没有人说话。
&ldo;那我们都回去干活吧。&rdo;他说着捡起自己的匕首,大步走回格斗场中央,战士们纷纷让开位置。我看到莎莉在一旁望着他,脸上露出微笑。
那天晚上,我被黑暗中传来的一阵轻柔的恸哭声惊醒。我花了好几分钟才意识到那不是赞德在哭。他正躺在莎莉身旁,张着嘴睡得很安宁。在莎莉另一边睡着佐伊和派珀,毯子盖住了佐伊半张脸。
我忽然意识到,哭声是从我脑海中传来的,而且我开始辨别出那哭叫声属于不同的人。我听到小亚历克斯咳痰的喘息声,记得当时艾尔莎一直用手帕给他擦鼻涕。尖锐的啜泣声则来自小路易莎。
&ldo;他们对孩子们下手了。&rdo;我用力摇着派珀的手臂说。
接下来的几个钟头,我很感激他没有说话,也并未试着告诉我一切都会好起来。他只是盘着腿跟我坐在一起,当我发现自己浑身颤抖哭出声来时,他没有看向我或是想安抚我。他只是坐在那里跟我一起等待,像黑暗一样毫不厌烦。
我唯一能为孩子们做的,就是眼睁睁看着。我闭上双眼,让幻象充斥脑海。我看到马车在狭窄的街上驶过,车夫上方的挂钩上一只灯笼随风摇摆。我看到长条形低矮建筑的轮廓,挡住了天上的星光。我看到在一辆马车后面,孩子们的小手紧紧抓着木板的间隙。里面传出的哭声没有刚才惊醒我的声音那么大了。孩子们发出的哭叫声中,并没有期待任何人会听到,更不用说来帮忙了。这是黑暗中的恸哭,孩子们很清楚没有人会来救他们。遗憾的是,他们猜得一点没错。
16 南瓜田
第一场雪在黎明时降临,到了下午,帐篷已经被积雪压得陷了下去。沼泽变成混合了冰水和泥巴的湿地,这实在是宿营的最差时机,到处拥挤不堪,冷飕飕的寒风使劲拍打着帐篷的门帘。排泄区挖在东部边缘,但那气味被风吹得整个营地都闻得到。
据西蒙估算,这里已经聚集了接近五百名士兵。这比我担心的数目要多,但远远少于我们需要的人数。
&ldo;这点人远远不够,&rdo;西蒙轻声说道,&ldo;你们都见过我们对议会士兵数量的估测了,在新霍巴特至少有一千五百人,而且都全副武装。&rdo;
&ldo;在议会里也有不同派系,&rdo;我说,&ldo;我们应该充分利用这一点。&rdo;
&ldo;你说的是什么意思?&rdo;莎莉问道。
&ldo;我说的是主事人。&rdo;
从他们的反应来看,我的话似乎跟赞德语无伦次的呓语没有区别。佐伊翻起了白眼,西蒙摇了摇头。但我并未灰心,继续解释下去。
&ldo;我们知道他在监视新霍巴特。我们知道他反对水缸计划。&rdo;
&ldo;他是议会的一员,&rdo;佐伊说道,&ldo;我们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够了。&rdo;
&ldo;如果我们求他帮助我们呢?&rdo;我问。
&ldo;他不会同意的,&rdo;派珀说道,&ldo;而且,如果我们不告诉他我们的计划,根本都无法开口求他。他或许跟扎克和将军有争执,但总归是效忠于阿尔法人和议会的。他会警告他们,毁掉我们拥有的任何一点机会。&rdo;
我摇头道:&ldo;如果他起而反抗扎克和将军,其他阿尔法人会跟随他的。&rdo;
&ldo;将军基本上已经将整个议会控制在股掌之中,&rdo;莎莉说道,&ldo;他们不会追随主事人参与到某种形式的叛乱当中。&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