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墨发合高冠以束,惟有鬓角泛霜。长眉耸俊,丰颌秀骨,如清癯古玉,风姿闲远。眼犄的少许细纹似白璧微瑕,无伤大雅,平添沧桑韵味。
“主人,主人,醒醒。”
听罢,那人垂下的眼睫小颤了一下,竟略带迷糊地睁开了眼,随意地打了个哈欠,朝外问道:“阿分?几时了,到地了么。”
“主人,你看外面。”被唤作阿分的人说道。
那人慢悠悠从车上走下来,理了理自己的衣袍。广袖缁袍,衯衯裶裶,有白裘裹边,腰间缀佩加珠,与衿边莲枝银纹相映成辉,好似天人,自镶润光。
随即,这人从袖中取出了一把锦扇,驾轻就熟地一展而开,悠闲地摇晃起来。
卫殊行对这个动作有种微妙的熟悉感,斜目瞟了柳云生一眼。柳云生察觉到卫殊行的眼神,小声地无奈道:“你能不能不要觉得全天下拿扇子的人都和我有关,我又不是卖扇子的……”
那人突然开口,嗓音沉润好听:“谁是卫殊行?”
卫殊行闻言怔了怔,道:“正是晚辈,不知前辈是……”
扇子啪一声合上,那人蓦然上前,端详卫殊行许久,瞳润如漆,竟泛出怜慈的柔光。
良久,他笑了:“好孩子,你都这么大了,叔叔差点认不出你了。”
“你是……”
卫殊行突然猜到了眼前的人是谁,心中涌起一股不可明喻的感觉,既有遇见熟稔的激动,又有阔别已久的疏离。眼前的人对于他而言,或许只是孩童时期一个朦朦胧胧的高大身影,却是难得温暖记忆中的一部分,哪怕久经时日,关于这人的记忆却始终令他印象深刻。
“……二叔。”
洛九渊轻轻拍了拍卫殊行的肩膀,温柔道:“一路奔波至此,辛苦了,以后有叔叔在,你便无需担心其他了。”
说罢,他又瞧了眼柳云生,略有迟疑:“这位是……”
柳云生垂扇抱拳,稍稍低头:“晚辈柳云生,是……”
洛九渊上下打量他一眼,打断他道:“你是云山人?”
柳云生突然抬头一怔,木然道:“洛前辈是怎么……”
洛九渊摸了摸下巴,哈哈大笑:“只有云山的年轻弟子才会整天穿得跟要出殓似的,还要拿着扇子。”
柳云生:“……”
虽然见到洛九渊,卫殊行心中多的是惊喜,但眼前的问题不得不让他保持怀疑和警惕。他犹豫片刻,一脸正色开口询问:“二叔,洛城是你收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