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所忠于的,是无方堂,还是我呢?”
“在属下心中,忠于堂主即忠于无方堂,二者没有区别。”
“好。”
王寻峰似乎对他的回答很满意。他笑了,开怀大笑,英气冲天,似在瞬间有列缺霹雳乍起,铁马金戈陡生。
叶铮被这笑声惊起了一臂疙瘩,他小心翼翼试探道:“莫非……堂主知道卫不眠,因何而死?”
王寻峰冷笑一声。
他当然知道。
。
那一夜,乌云压天,星月无光。薄窗微掩,夜风灌烛明灭扑闪,一阵风劲过后又起一阵,绕过檐角低啸,如泣如诉。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王寻峰不禁回想起二十年前一举灭门清岚山庄的那个晚上,气氛也如这晚一样,凉意四起杀意蛰伏。他的对手在他眼前如一匹丧家之犬,在他弟子们的尸体上癫狂怒哮,目眦尽裂,最终在火光中化为焦土。
这一桩被别人视为惨剧的事,在他眼里,则是壮举。若不是这一举,若清岚山庄不灭,无方堂就无法独步天下,在江湖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他已是知天命之年,却并未看淡荣辱。他更不屑于听“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种话。
谋事在人,他是王寻峰,要登峰造极,一览众山小。
成事在天,在江湖,他就是天。
桌上的烛豆闪跃了一下。
王寻峰即使思绪翻涌,此刻也停了下来。
因为,有人来了。这个人的来临,告诉他,今晚不平凡。
“阁下不请自来,不知是敌,或友?”王寻峰仍是坐在案前,纹丝不动,只是提酒引三分在觥,荡袖向外掷去,杯身如离弦之箭,破空划响一阵铮鸣。
暗处有人落步臺中,伸出一只手将觥杯安安接住,液体一滴未撒。他举杯一饮而尽,随即将空杯抛掷,闻其铿声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