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军的哨卡俺不用打点?蒙古那边收货的台吉俺不用孝敬?你当这九边是俺老高家自己开的?”
李鸿基自幼被这个舅舅打惯了,也不生气:“是侄儿想得简单了,那————究竟是赚了多少?”
高迎祥哼了一声,脸色却缓和下来。
他伸出两个粗壮的手指,在李鸿基面前翻了翻,声音压得更低了:“这个数!”
二百两!
纵使这钱財缩水了一大半,李鸿基还是惊了。
在这边地,最精锐的家丁,一年到头把脑袋別在裤腰带上,也不过挣个三四十两的餉银。
而这二百两,却是高迎祥不到一个月就赚回来的纯利!
高迎祥看著他震惊的模样,心中更是得意,从怀里掏摸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丟进李鸿基怀里。
“这里是二十两,你虽然没有出塞,但毕竟得了你的主意,才有这趟生意,此番生意合该有你一份。”
“男人啊,手里没钱腰杆子可硬不起来。”
听得此言,李鸿基默黑的脸上忍不住一红,知道上次家里婆娘韩金儿那点脸色,被舅舅看在了眼里。
他捏了捏钱袋,心中暗道,这婆娘,晚上回去非得再叫她知道知道厉害不可!
高迎祥又灌下一大杯酒,带著三分醉意,拍著李鸿基的肩膀道:“鸿基啊,如今舅舅这买卖算是开了张。”
“这趟走马,还跟顺义王下面的一个台吉搭上了线。”
“趁著他们打仗再走几趟铁锅,把人情门路都混熟了,咱们就能走布料、走丝绸!那才是真正一本万利的生意!”
他的眼神发亮,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开口邀请道:“怎么样?要不要来跟舅舅一起干?常言道,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舅舅这摊子要想做大,缺的就是你这样靠得住的自家人!”
李鸿基的心,在一瞬间狠狠地跳动了一下。
走马塞外,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大秤分金银!
一趟纯利百两,一年下来又会是多少?!
可这股热血只上涌了片刻,就迅速在一个奇怪的地方停下了。
走马塞外,赚钱是赚钱,可一年到头有几个月能著家?
二十一岁的李鸿基,人精虎猛,刚开荤几个月,如今正是食髓知味的时候。
一想到韩金儿那白的身子,那软腻腻的討饶声,他就觉得下腹微微一热不急不急,至少把那娶妻钱弄够本了再说这事不迟。
他心中一转而过,开口却是另找了个理由:“舅舅,这等大事————要不容俺再思量思量?”
“要辞了驛站的差事,终究不是小事,等开春了俺再给您答覆,如何?”
高迎祥方才借著酒劲出口,话一说完其实就有了三分悔意。
他这侄儿,父亲早丧,二弟又病死,如今李家这一脉,就剩鸿基、自敬兄弟俩,下一辈更是只有李过一个独苗。
真要是把李鸿基拉出去,万一在塞外有个三长两短,他百年之后有何面目去见自己的姐姐?
见李鸿基回绝,他非但没有不快,反而暗中鬆了口气。
驛站马夫也好,虽然吃嚼不多,但终究也是个安稳差事。
“好好好!明年再说这事”他立刻大笑著將这话题揭了过去,“不急,不急!来,喝酒,喝酒!”
一眾人又开始推杯换盏,气氛再次热烈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男人之间总免不了指点江山。
这话题渐渐就从个人的营生,扯到了这天下大事。
“说起来,咱们这位新皇爷,倒眼见是个圣明的。”一个汉子吞了杯酒,咂咂嘴道,“一登基,免了过往的田赋不说,还把登基大赏都发了。
“俺边镇的兄弟和俺说,那派来的马大人,端的是个厉害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