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在很久很久之前……
至于具体有多久,早已?记不清了,他在求道这一路上走了太久,只?知道不曾忘过初心,来时路却已?有些模糊。
那一天也是雷雨交加的坏天气。
天地之?威,凛冽扑面。
那天雨大的仿佛要吞没一整个世界般,尽管实际上吞没的只?是那个时候年幼的他?。
江逾白被师者罚了,具体被罚的是什么也记不清了,因为次数很多、原因也各异。他?只?记得被罚站在雨中,劈头盖脸的雨水毫不留情地剥离了他?的体温。
透明的雨水流淌过身体之?后,便带上了几分暗色。
天像是漏了一个窟窿,哗哗在漏水,自己的身体也像是漏了一个窟窿,哗哗在漏水。
江逾白那个时候并不懂天地雷雨之?道理。
但很幸运的是,师者要求他?不能站在树下躲雨,而?是面对?面树站着?。
一道白生?生?的闪电劈下来,正好?劈中了那棵树的树冠,在倾盆大雨中,树便着?起火来。雷声以这道闪电为中心,轰隆隆向外延伸。
在阴沉的天空、雨幕中,他?看到了那一点火光。
这火光叫他?清醒过来,于是从?那一刻开始,他?从?未如此清晰地见过万物?轮廓,仿佛一切尽收眼底。
雨幕的朦胧,眼部的酸痛,也全都不在视野之?内了。
尽管火很快就被雨水浇灭了,但精神上的火种却难以根除。
自那时起,他?方是他?。
雨渐渐越下越大。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此为天道。那他?自己的道何在?在黎明百姓之?中,还是在王公?贵族之?间?
都不是,他?方是他?,也只?是他?。
江逾白目光渐渐变深。
乐声与?人类高声吟唱的声音交错重叠,伴随着?密集的鼓点,身披如同鸟雀羽衣般华美的长袍的人,赤足在大鼎边起舞。
他?的面部用特殊颜料绘制着?奇异纹路,分明是一张鬼面獠牙。
大巫的舞姿很是古怪,一折一折,四肢仿佛都是脱离了躯干而?存在的,在这一曲巫舞当中,有着?自己独特的节奏。身上的佩环也随着?他?的动作相击,发出?清脆的“泠泠”声响。
泠泠声、咚咚声、窸窸窣窣声。
他?面带狂热朝着?天空,用力挥动自己的每一寸肌肉,那些常人并不能听懂的祷文便自他?紧闭的双唇之?中流畅吟出?。
破风声、吟唱声、熙熙攘攘声。
在高台的两侧,各有人落座。
他?们同样身穿着?鲜艳华丽的羽衣,面容肃穆地端坐在桌案前。
火焰、大鼎。
庶人、奴隶。
贵族、巫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