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英殿。
“臣恭请皇上圣安。”
陈正?德进来便是闷头行?礼,规规矩矩的,一丝都挑不出错来。
元丰帝无奈的看着他,脸上哪里还有什么心灰意懒、怒气冲冲。
“先生请起。”
“今日朕愤而离席,先生怕是又要孩视于朕了。”
陈正?德刚刚站起来,然后就十分丝滑的又跪了下?去:“臣冤枉。”
元丰帝哈哈一笑:“先生还不懂朕?什么冤枉。朕只是,颇有些心灰意冷。这满朝文武,日日口口声声说要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可有一个?做到了?”
“自己非圣人便罢了,还用圣人的标准来要求朕,可真是宽于律己,严于待人啊。”
这怨气大抵还有一部分来自于前些时日元丰帝他老人家想要新选几个?妃嫔入宫但是却被一群御史上奏的事情。
有些言辞激烈的小御史,几乎就是在?指着皇帝的鼻子骂了,好似当今圣上是什么贪花好色的昏君一般。
这些所谓敢言直谏的御史都不过是些邀名买直的货色而已。
首辅大人也已经是很熟练的为陛下?提供情绪价值了。
只是抱怨着抱怨着,天?子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忽而叹了一气:“是朕对不住江明见。”神情隐有几分愧意。
这话就不是陈正?德轻易能接的了,君上是不能有错的,错的只能是旁人。
当初的科举舞弊一案,陛下?是被逼得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的。
作为曾经的空头太子,元丰帝根本就没有能培养自己政治班底的机会?,也从未在?先帝那里学过什么帝王心术、御下?之?道。
仅凭一腔赤忱行?事,想着中?兴天?朝,这才一招不慎着了道,不得不弃车保帅。
江逾白?被舍出去,陈正?德很清楚,这是陛下?在?保全于他。
他也知道,陛下?是从没想过要江逾白?死的,只是那道圣旨在?出宫路上,被耽误了时间。这才以致于凌迟都开始了,圣旨才到。
最开始,君臣的一致意见都是,暂时打?发江逾白?去岭南也好,离开这个?政治漩涡冷处理一段时间对谁都好。
可谁能想到才到岭南,江逾白?就……
“陛下?……”
陈正?德提起,也是惋惜居多,如何能不惋惜,世?人见美好的事物消逝都会?感?伤,更何况年纪大了本就多愁善感?的他呢。
要知道陈正?德也是算江逾白?的半个?师者的。
“也罢,不提这些了,都是过去的事。”
元丰帝深吸了口气,压住那些纷乱的心绪,勉力笑了笑:“先生年纪也大了,莫要为这些事再空耗心力,于养生不宜。”
“朕特意留先生下?来,是想着先生能为朕举荐沿海一带的将士,谁能担起驱逐海寇的大任。”
从朝中?派遣肯定是不行?的,一是路程遥远,人赶过去,说不定黄花菜都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