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近。
冰层透明,冻住的矢车菊每一片花瓣都鲜嫩如刚摘下来一样,泛着鎏金的色泽,茎杆和两片卷曲的叶子仍是绿油油的模样。
冰层底部基座连接电源,靠墙角有台备用发电机。
冯谁看了一会儿,直起身环顾一圈,这套房子应该是顶楼和下面一层,客厅里安着壁炉,里边还有灰烬。
他四处转了转,冰箱里有保鲜得很好的青菜,岛台上没来得及收起的砧板上可以看到明显的刀痕,赵知与显然在这里生活过不短的时间。
二楼两间卧室一间书房一间健身房,书房书架上摆满了书,冯谁随便抽出了一本,书脊有磨损的痕迹。
他在健身房跑步机上坐了会,陷入了茫然。
最开始的情绪慢慢消退,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他下定过决心,要相信赵知与,相信自己。
但决心显然并不是什么清晰的分界线,两边泾渭分明,他只要身处一边就能从此洗心革面。
“还看吗?”冯谁在无人的房间发出声音,问自己。
阳光不知什么时候消失,冯谁抬头,窗外的天空是乌蒙蒙的灰白,风灌了进来,带着冬日的凉意。
冯谁起身,推开了卧室的门。
卧室不大,放眼望去没有多余的杂物,相对于客厅和其他房间来说,显得冰冷许多。
和当初赵知与的房间布局很像,左边有道门通往旁边房间,右边是浴室。
冯谁正要退出去,一道雪白的闪光突然刺到他的眼睛。
他眯了眯眼。
天光洒落,白色窗帘随风拂动,间或露出后边遮住的像是相机的黑色物体。
冯谁犹豫了几秒,走了进去。
不是相机,是一台望远镜。
冯谁拿在手里看了会儿,突然意识到什么,他慢慢抬起头,伸手拉开窗帘。
视野里,林立的高楼中间,他看到了一栋熟悉的建筑物。
冯谁愣住,血液一下一下冲击心脏,呼吸声在耳边放大了无数倍。
那栋建筑外墙斑驳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大多窗户竖着牢固的防盗网,阳台上鲜艳的衣服和仿佛积满数十年灰尘的砖墙形成刺目对比。
手中的望远镜甚至不用调整焦距,只是举起,凑近,就猛然对上了他再熟悉不过的地方。
那是他和老方住了六年的房子。
从四季花园这块地去到郊区的房子,道路弯弯绕绕,骑车也至少得花半个小时,所以冯谁没想到,两处直线距离居然这么近。
他感到头皮一阵发麻。
赵知与在这里住了多久?又看了他多久?
他看着视野里那扇不大的窗户,靠窗的书桌边,他曾无数次坐在那里,有时候是听歌,有时候谈吉他练曲子,或者什么都不做,单纯放空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