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宁四小姐到了。”
能在大顺朝里被称为相爷的,除了程雅道再无他人了,便是右相盛世清,都要避其锋芒,自称右相。况且,政治家穆福这个见过一面的老熟人在,亭子里的人是谁,宁艳殊自是猜得出来。
“民女拜见左相大人,不知大人拦下民女,所为何事?”
“我知道你会下棋,好好下完这一盘,本相让你全须全尾地离开。”
程雅道的要求,让宁艳殊有一瞬间的讶异,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是她妄自菲薄,而是以程雅道的身份,要找什么样的人下棋没有,为何偏偏找上自己?
而且,好好下?意思是让她尽全力咯?
可是,他似乎知道自己会下棋,并且棋力不弱的样子。这么一想,便隐约猜到原因。
被监视的猜测让她不快,也无奈。
谁让自己是宁家的弃子,而他是权倾天下的左相呢,
不说探知她会下棋这事,便是她今日穿的肚兜是啥颜色,他要知道的话也会知道。
而且宁艳殊隐隐感觉到,他似是被什么事情困扰着,她觉得这个时候自己还是乖觉一些为好,否则——
宁艳殊甩甩头,不愿去想那后果。
“既然相爷要求,小女子自当尽力。”
对她的识趣,程雅道微微颔首,“去拿棋盘来。”
果然,不过眨眼的功夫,程雅道身边的人便将棋盘拿来了。
宁艳殊无意看了一眼,却被拿棋的男子瞪了回来,颇让她感到莫名其妙。
内心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暗骂了句蛇精病,今天遇到的都是蛇精病。
将棋拿来的人正是蔡烨,他不明白,相爷想与人对弈,为何不找他,偏偏要和一个黄毛丫头下棋?而且还是名声破坏怠尽的宁艳殊!所以他看宁艳殊很是不顺眼。可如今又不能做什么,只能往她身上甩眼刀子了。
“放下吧。”
棋盘摆好后,程雅道撩衣而坐,宁艳殊行了个礼后,侧身坐于他对面。
只一眼,她便明白她执白子,于是素手捻起一枚白子,率先拍在棋盘上,程雅道紧随其后。
这里和现代下围棋时略有不同,现代是黑子先行,这里正好相反。
两人不紧不慢地落着子,
只是一个看似悠闲,实则紧绷着神经,如宁艳殊,而程雅道,却是真正的悠闲。
宁艳殊并未小瞧程雅道,一开局先捞取实地,随后打入黑阵中治孤。
而程雅道则有序地将黑子布下,缓缓对白棋进行压迫。
两人下得极快,不一会,棋已到了中盘。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的,两人神色凝重起来,不复先前的悠闲。
这回轮到宁艳殊下了,她执着白子凝视着棋盘,并不急着落子。
对于她的沉思,程雅道并不催促,而是默默地接过穆福刚才泡好的茶,喝了一口。
宁艳殊脑中不断地思考着,如今的局势是她的实地比较多,可是左上打入黑阵中的白棋略显单薄,并不好处理。
此时她已忘了刚才要不要从中故意放水的心思,一心思索着如何破局。
她的眼睛很亮,那是一种被棋逢对手的刺激唤醒的战意。
程雅道的棋艺在她的预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有人谈及,棋理乃人间正道之至理也。一理通则百理通。
作为一个成功的权臣奸相,并且把持朝政这么多年,他在计谋权术方面必定不弱,
可是,这些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并不是困扰她的原因。
而让她觉得剌手的是,似乎程雅道很了解她,她的每个意图,似乎都被对方所察觉,甚至若有似无地朝她围杀过来。
不过她也没让对方好过就是了,如今棋盘上形势上看是五五开,可实际上,却是黑子占据着主导的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