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法作答。
“是因为另一个女子?”玫玲问。
我保持沉默,我不认为她会明白。
“她是谁?她美丽?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说:“你要保重。”
“她是谁?”
“明天我要回英国了。”我说:“我的护照并没有过期,玫玲,我们以后再见。”
“你──”她用手帕扬看睑。
“你自己保重。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人活着,也只有靠自己。”我说。
我站起来走。玫玲母亲抬起一只热水瓶向我摔来,差点没把我的头摔得稀巴烂。
在玫玲的哭声中,我离开他们的家。
爹爹问:“解决了?”
“没有。我将永远是个负心的人,他们会诅咒我一辈子,你知道──负心,辜负一个女孩子的热心。”
妈妈说:“我也觉得你过份一点。”
我说:“不是我的幸福,就是她的幸福,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我离开香港。
这真不是一项损失,我憎恨香港这块地方。这里有女人乘搭公共交通工具也替丈夫“霸”住空位,如此恩爱的一对也只有香港才找得到。香港人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公德心。
我到伦敦,报名读硕士,吸进一口新鲜空气。并没有立刻去找姬亚。
我早说过,我并没有爱上她。
我们终于在同学会见了面。她穿牛仔裤,窄脚,宽腰,上被银狐长大衣,戴一顶绒线帽。浓眉惊人的摄神,看见我,她笑笑,并没有太惊异。
我走过去说:“嗨。”
“嗨。”她说:“回来啦?”
我问:“你好吗?在干什么?”
“在医院工作,只好做周末稀皮。”她说:“在伦敦郊区。你呢?”
“读硕士。”我说。
她了解温和地笑。“你的问题解决了没有?”
“她不会原谅我。没有人会原谅我。我不敢再回香港,随时有人剌杀我。”我惨笑,“我并不太高兴,你知道,杜十娘投长江之后,李生做人一定很难。”
姬亚笑笑。
“你最近看什么书?”我问。
“诗经。你知道: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姬亚说:“你是什么时候停止恋爱你那情人的?”
“什么时候?”我侧头想一想,“我知道。在她变了之后。”
“不是她变,”姬亚说:“是你变了,如果她也跟着变,反而没事。”
“我变?”我指着自己的鼻子,“我什么地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