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识几个大字。”周大夫眉色泰然,轻飘飘瞅了她一眼,开了单就去抓药了。
楚俏一个人坐着百无聊赖,见诊柜后还有个小书架,她见没遮没拦,于是起身上前。
书架上除了一些药理书,竟还有好几本古籍,她扫了一眼书目,隐约觉得有几分熟悉,不过在市面上并未见过。古籍旁,还有一排全英的名著。
楚俏越发觉得不可思议,正要凑近去看,忽然被一道冰冷的声音打断,“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楚俏吓了一大跳,慌不择路地退后,心跳如雷,不过错在她不经人家同意,就私闯他的地方,只好硬着头皮向他道歉,“周大夫,对不起,我见到书架就想凑近……我、我没碰您的书。”
周儒铭面色不大好,不过怒气倒平息了一些,把药递给她,“行了,这药一块八角,用一个星期再来换药,你快回家去吧。”
楚俏不敢再留,躬身跑出来,不过对周大夫的一言一行倒也理解。
但凡能力卓绝的人,行为有那么一些怪诞,倒也不出奇。
放眼整个镇,博古通今,悉知中外的人怕是没有,周老的学识怕是只高不低。
时间尚早,楚俏不愿回去和楚珺大眼瞪小眼,索性在集市上乱逛。
她低头正踢着一颗石子,一转身,不成想竟迎面撞上了人,反连退了几步,她不想闹事,慌忙致歉,“冲撞了您,实在对不住,您没伤着吧?”
孙英冷哼,“楚俏,你倒是闲得没事干啊?”
楚俏闻言,只觉得耳熟,一抬头,见是凶神恶煞的孙英,只觉得头皮发麻。
她是陈家人——想到此,她又不由想到男人那夜亲手给她的噩梦,她痛得全身发抖,可越是挣扎,他禁锢得越狠,强迫她接受他!
楚俏闭眼,甩了甩脑袋,事到如今,她自不会傻傻地任由陈家人欺负,反唇相讥,“二婶不也得闲来镇上么?”
孙英早听说楚俏回来半个月了,想着她没拿一丁点好东西回家孝敬自己,反倒还老累得伴捎带了十颗土鸡蛋。
她越想越是肉疼,越越肉疼就越觉得来气,你说凭啥呀?
哪家娶进门的媳妇不是想着法儿孝顺婆母?可她家里头呢,大儿媳整日里以奶孩子为由,不下地不下厨房,二儿媳呢,进门两天就随军去了,一回来就在娘家待了半个月。
陈家里里外外,还不得她一个婆婆操劳着?
“你倒还有理了,楚俏,你说说,哪家的媳妇会对婆家不管不顾,跑回娘家每日闲得发慌?”
楚俏这几天身子才好些,也就这一日到镇上拿个药,到底是谁就在就是嗑瓜子也不愿随二叔下地?
她只觉得好笑,撇过脸去根本不愿看孙英。
孙英却是当她拿着陈继饶的钱肆意挥霍了,讥讽她道,“楚俏,别怪我不提醒你,继涛和继饶虽说都娶了媳妇,可到底还没分家呢,那也还是一家子。他的津贴以前可是按月寄回家来的,而你只要一天是他媳妇,对这个家,也还有责任!”
那……就快不是陈家的媳妇了呢?
楚俏不用问也知她会怎么答,心里不由横生几分颓意,也不知他的离婚报告递上去了没有,还有多久才会批复?
可不管怎么说,目前她还是他的妻子!
生病那阵她没心思想两家间的琐事,但细究下来,她总住在娘家也不是个事,不说别的,单是邻里的口水,背后还不知啐了多少呢。
而孙英想的,也不过她回陈家下地干活而已。
横竖也不需多久,她就当是还他上一世的亏欠罢了!
楚俏叹了一口气,语气清淡,道,“前阵子病了,我也是怕回去传染了阿愚,现在我好了,您放心,等我回娘家收拾好了就回去。”
楚俏说到做到,回到楚家收拾好,听着楚珺冷嘲热讽,她晚饭也没吃就回到了才住过一晚的陈家。
楚母见她这般坚决,倒也不好挽留,毕竟女儿也还是陈家人,不过她到底不愿旁人看低了女儿,给她塞了几颗蔬菜,又拎了一袋干货,叫她捎带过去。
暮色沉沉,她背着包,打开栅栏,却是一个六七岁年纪的孩子给拦下了,“站住,你是谁?凭啥进我家门?”
楚俏望了那孩子一眼,全身黝黑,瘦瘦条的,手里还拽着一根枝条,瞧着那阵势,她硬闯怕是要挨打了。
楚俏认得他,报上家门道,“阿春,快把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