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胤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情形,若非对这个人太熟悉,实在不相信这样农人打扮的人是风流倜侃的谢家公子。不过虽然布衣草鞋,扔掩不住他一身气度。
谢笠喂鸡喂得十分专注,好一会儿才发现门口有人,忙扔了碗大步来,吓得满院鸡咯咯直叫,四散飞走。
两人隔着柴门对望,笑眼盈盈,似有春波溢动。
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谢笠迎他进屋来,煮一壶热茶,消除他一路而来的满身风雪。
“岁宴在既,怎么也不回家?”
谢笠笑盈盈地道:“知道你会来,我何必回去呢?你饿了没有?我给你做饭?”
谢胤诧异,“你还会做饭了?”
谢笠得意地道:“向山下大婶学的。秋来我种了一畦萝卜和白菜,都收在地窑里。我给你腌个萝卜,再炒个白菜好不好?”
“嗯。”
“这两个菜太素了,还得做个荤菜。对了,炖只小鸡对蘑菇吧!这蘑菇是从对面山上采的,刚好院里的鸡也长大了,我去捉一只杀了。”
一向洒脱的谢笠这样絮叨起家常来,他只觉得无比的慰贴。跟着谢笠身后,见他到鸡笼里捉了只鸡,似乎还有些不忍,不过看看远道而来的小胤,狠下心直接用指尖剑气将鸡头削掉了。
那鸡被削了头还挣扎几下,于是血就洒了他一脸,谢笠有些狼狈地看着他干笑。终于鸡不动了,于是开始拨毛。
谢胤看着方才还活蹦乱跳的鸡,被拨得皮开肉绽,简直不忍直视。
好不容易弄理好了,一只肥硕的母鸡被这么折腾,生生变成了鸡骨架。
谢笠然后烧了锅水,将整只鸡和半钵子蘑菇倒到锅里炖,兄弟两人坐在灶台下,边说话边生火。
“小胤,你什么时候也来过过田园生活吧,种种菜,养养鸡,可比每天和那些虚情假义的人你来我往要自在的多了。”
“我们都走了,谢家怎么办?”
谢笠毫不迟疑地道:“交给父亲啊,他还那么年轻,再当十年相爷也不过分啊。”
谢胤:“……”还真是父子俩儿。
当时谢胤问谢敛,“你走了,谢家怎么办?”谢相是这么回答的,“交给阿笠啊,他都这么大了,早该成家立业了,整天乱跑像个什么样子?”
“你看,门口那块地就是我今年春天开的,这房子周围都是桃树,这个小茅屋也是我自己建的。”
谢胤夸赞,“一年未见,你愈发能干了。”
谢笠笑笑地道:“等明年春天桃花开了,我们再来这里,桃子熟了还可以卖桃子换酒喝。”
“好。”
“这几年没有你陪着,我卖唱都卖得不顺利,还是我们家小胤姿色倾城……”
谢胤睨着凤眼看他。寻常人见了这样的眼神,只怕早吓得噤声了,唯有他笑眯眯地,“别板着脸啦,笑一个嘛……”伸手去扯他的嘴角。
谢胤禁不住摇头苦笑,目光宠溺。
这么絮絮叨叨的说着,没有重点,没有逻辑,闲话家常,却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书当快意读易尽,客有可人期不来。
昐山昐水,原来这可人之客也有能够期来的时候。
很快香味传来了,谢笠开心的掀开锅盖,然后怔往了,疑惑地抓抓头发,“我记得我就放了半钵子蘑菇啊,怎么这么多?”
谢胤好奇地望去,只见满锅的蘑菇,哪里还见汤?
原来他放得是半钵子干蘑菇,被一泡一煮,可不就涨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