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儿忽然看到那只兔子灯笼,开心地抱在怀里,含糊地道:“哪来的小兔子?好可爱!好喜欢!”
舒白生怕他弄烧了,赶紧夺过来,“小鬼!这是我的!”
被抢走了小孩儿有点不开心,“你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没看见?我也想要。”
舒白也疑问,“对啊谢兄,你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没看见。”
谢瑾宸咳了声,不说话。
舒白忽然一惊,“不会是你自己做的吧?你刚才把自己关在屋里就是做这个灯笼?谢兄没瞧出来啊,你的手艺竟这么好!都可以去买了。”
忽然凑到谢瑾宸耳边,低喃道:“这个,是三郎特意为我做的?”
谢瑾宸避开他的气息,“你想太多了。”
萧清绝扯着他的衣袖,央求道:“我也想要,哥哥也给我做个小兔子吧?”
谢瑾宸正要应下,手忽然被握住,那人将下巴枕在他的肩膀上,双手环过他的腰,温热的手指在他掌心写了个“谢”字。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在嶷山那个洞里,他也曾这样抱着舒白,在他掌心写字。他们一起经历过生死,还能这样相拥着,实属难得。
谢瑾宸嘴角禁不住勾起,揉着小孩儿额头道:“那个是专门给舒哥哥的,我给你做个风筝好不好?”
“好。”
“谢谢。”舒白在他耳边呢喃,声音温柔似水,收起兔儿灯,珍惜的放在怀里。
画舸外,埙声越来越近,他们出了船舱,见河面竟漂起万盏莲花灯,橙黄、明绿、淡紫、绯红……随着水波荡漾,映亮半边天。
然后一朵磨盘大小的白莲花漂了过来,花蕊中心立着位女子,蛾黄色的衣衫轻软飘逸,身段袅娜娉婷。鬓簪一枝白莲花,容颜洗尽铅华般清丽无双。
她手持无釉仕女埙,悠然吹奏。
小孩儿看着满江莲花惊奇地拍起手来,舒白眼神却沉了下来,“采莲莫沉音,沉音须断魂,果真是采莲仙子莫沉音,久仰大名呀!”
莫沉音并没有将埙从唇边拿开,却有清清袅袅的声音传来,“舒公子,幸会。”转向谢瑾宸,“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舒白对谢瑾宸炫耀,“喂,谢兄,这么漂亮的姑娘竟不认识你呢。”
谢瑾宸擦着小孩儿嘴边糕点碎屑,淡淡地道:“我又不像你,花孔雀似的到处显摆。”
舒白:“……”刚才那柔情蜜情一定是错觉!一定是!
莫沉音略一思索旋明白,笑宴宴道:“原来是谢家三郎,有礼了。”
在灯火簇拥着清丽的眉眼,颇有仙气,实在令人难以相信她就是罗织门里排名第四的杀手。
“罗织门无意与谢家为敌,两位与他非亲非故,也不宜与罗织门为敌。”
谢瑾宸想起那日晏武与二哥的谈话,罗织门显然是为了北豳古国地图来的。那日庄泽当街杀了束皙,束皙手里的东西落到舒白手里。后来宛侯府被牧岩所灭,罗织门无一人出战,想来都去追杀舒白了。
他抚弄着青竹笛,“非亲非故么?”
舒白冲他眨眨眼,暧昧不明地道:“我们亲也亲过了,故也故过了,是不是谢兄?”忽地转向莫沉音,“姑娘远道而来,一路辛苦,我瞧这莲花船不错,趁此良辰美景,借我玩玩儿?”
说话间人已经骤然向莲花船上跃去。莫沉音不慌不忙地吹着埙,音色较刚才又沉了几分,慢慢地浸入听者耳中。她不动如山,脚下白莲随波荡漾轻巧地闪避着。
舒白的岳然剑法以稳和快著称,连小孩儿那么快的速度都躲不过他的调戏,但这女子的速度并不见多快,却为何无法追上?
舒白加快速度,那女子动作如旧却依然与他相隔等同的距离。他大是疑惑,难道这女子轻功已高绝至斯?还是别有诀窍?由来只听说过缩地法,倒不知有平衡距离的法门。
既然人追不上,那么剑气总追得上吧?以伞作剑,将内力灌注竹伞之上,猛然一送剑气激荡而出,直击莫沉音面门。剑气离她越来越近,看来也不是无法破解,舒白忍不住勾起唇角,然而笑容还未完全展开便凝住,莫沉音足下并没在动,剑光却擦着她脸颊划了过去。
舒白又连发几招,无论从什么角度,以何种剑法,剑气总是擦着她身边划过去,仿佛她身上有种透明的屏障。
舒白自认内力在同龄人中也算数一数二,能周身结护挡住他的攻击,内力必数倍于他。莫沉音年龄不大,纵是天才也无法达到此种修为。那么,不是内力,也不是轻功,到底是什么呢?上来就掉入别人的陷井,会被那两人嘲笑的。
想到此他不禁看看画船,不知不觉中那些燃着灯火的白莲花已将它围住,随着她的埙声明明灭灭。
“好美的景色,真是风月无边啊。”到此时他还有心赞叹,莫沉音都忍不住佩服,听他了然的“哦”了下,“原来你就是借着这个。”
足点水面错开几朵莲花灯,闭上眼睛竹伞向她挥去,剑光四溢。莫沉音动了,矮身躲过袭击,埙声骤急,内力带动河水起波,莲花灯的位置也随之变换。
舒白并没有因此受阻,很快逼到她身前,“以埙声控制水波,用水波控制莲花灯的方位,摆下阵法,再借灯光混洧对方视力,果然是绝妙的陷井,只是布阵太难,破阵却太容易。”
说着又是伞击出,逼得莫沉音不得不离开莲花船,发髻都被打乱了,很是狼狈,“你闭着眼睛如何知道我的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