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热茶冒着袅袅白眼,脚边的火炉烧的暖和,时不时会有滋滋作响的声音传出来。
“那是瘟疫还是下毒?”桑夜抿了口茶,轻轻的把茶盏放下。
“下毒。”
“什么毒?”
“七日疯。”
桑夜沉默片刻,墨明煦手下的那群大夫或许没听说过,但他很小就在江湖上行走,各种奇奇怪怪的玩意都有所涉猎,自然知道七日疯的毒性会有多么霸道。
他揉了揉眉头,想要喝茶,拿起来又放下,斟酌再三,沉不住气的问,“然后呢?下毒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连州城内每天都有士兵训练,不仅如此,还各种训练站位,分明是在为打仗做准备。
一直以来,桑夜看在眼底记在心里。
顾长歌不愿意说的,他从来不会主动问,怕让她尴尬厌烦。
但有关于战争,就意味着生死,他不能看她去送死。
“杀出去!”
在他注视之中,顾长歌冷声回答,“我不会让你死在这里,你放心,一切按照计划走,我们会成功的!”
桑夜不赞同,“就凭借着你城中的几千人马,去和外面的十几万大军抗衡?”
“他们中毒了!”顾长歌声音大了几分,“几近八成的人都中毒了!”
“就算八成的人中毒了,还剩下四五万大军!你拿什么拼!你告诉我!”
“那你告诉我,不冲出去还能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啊?”她突然站起身,咄咄逼人的凑到他跟前,涨得通红的脸上,就连眼圈都是红的,“桑夜,我没有办法了,也不会轻易改变,你要走就趁早走,不走就听我的!”
顾长歌把脸抹了抹,离开的背影倔强而脆弱。
接下来两天,顾长歌每天都会派人去打听,墨明煦那边的状况。
七日疯毒性彻底发作,大部分的士兵全都瘫痪在床,除了喘气,几乎跟死了没区别。
这种状况一直维持到第七天,一切都颠覆了。
那些瘫痪在床的士兵,一个个站起来,犹如得了狂犬病,逮人就咬。
大夫们尖叫着汇报,“是七日疯!是七日疯!”
然而,为时已晚。
军中士兵们乱作一团,中毒了的互相撕咬,没有中毒的士兵则拿起武器,将长剑刀枪刺入同袍们的身体。
鲜血横溅,一起沦陷的还有人性。
激烈的状况,没有停止,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彼此渐渐失去了力气。
全军失去生机,死一般的沉寂。
就在这时,连日来紧闭着的连州城门,发出轰隆声响。
顾长歌骑马率军从里面冲出,高举长剑,大声呵斥,“冲出去!往西北角冲!冲出重围!”
连州城不能再呆,无论如何,先离开这里,再另作他算。
话音刚落,浓沉夜幕中,无数士兵犹如滔滔江水,呼啸奔腾着冲过去。
城外西北角早已经是死尸一地,那些中毒而死的士兵被丢在这里,还来不及收尸,便被马蹄和脚步践踏而过。
顾长歌目不斜视的通过,未曾放缓速度。
只是刚冲出去尸堆,看到眼前的景象时,她后背顿时挺直,用力扯紧了缰绳。
马儿惨烈的嘶鸣,马蹄当空划出漂亮的弧度。
顾长歌眸色暗沉,暗暗叹息一声。
还是和墨明煦对上了。
“长歌。”浓沉夜色下,他穿一身黑衣几乎要融为一体,“我等你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