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当真就这样接受了厉竹姑娘吗?”乾嬷嬷问。
太后抬眸,侧首睨向她:“你不觉得她很难得吗?”
将杯盏放在矮几上,太后继续徐徐道:“哀家提出那么多过分的要求,不给她任何名分,甚至让她绝育,就是故意先跟她表明哀家的态度,让她知道,哀家是不会让她嫁给太子的,那么,在她的认知里,哀家就是她跟太子在一起的最大障碍。试想,若是这个障碍死了,她的问题不就解决了?”
乾嬷嬷点点头,没做声。
太后的声音继续:“方才,她完全可以自己逃掉,而且无可厚非,毕竟哀家安排的黑衣人众多,她一个弱女子,又不会武功,保命是最明智的做法,不逃就是送死。最重要的,哀家对她来说,还是一个障碍的存在,一般人可能不仅仅自己逃掉,甚至还会希望哀家命丧这些人之手,如此一来,她的麻烦都解决了,还跟她丝毫关系没有,一举两得,多好。”
“可这般情况下,她还是回来了,甚至以自己换哀家,这是多少人做不到的事情。当然,要做帝王的女人,光善良是没用的,有勇无谋光冒进也是大忌。从她偷偷塞给哀家帕子,帕子上所写,让太子不要答应这些人,自己身上带了毒,会自行逃脱来看,她不仅仅有善良,也有胆识,还有谋略。”
见难得有人这般入太后的眼,乾嬷嬷笑:“所幸厉姑娘人不错,也不枉娘娘这般劳心劳神的一番大试探。”
太后轻叹:“太子大了,羽翼渐丰,而哀家老了,不想再折腾了,更不想再重蹈他跟他父皇的覆辙。”
乾嬷嬷亦是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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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厉竹躺在榻上,想着白日里的事,翻来覆去睡不着。
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睡意,又被一阵细响惊醒。
借着窗外投进来的月光,她赫然发现,门栓竟然自己在动,在缓缓朝一旁移开,应该是门外的人在用内力隔空所为。
谁?
她呼吸一滞,连忙掏了袖袋里装毒的小瓷瓶于手中,在黑暗里,戒备地盯着那扇门。
门栓彻底被移走,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她刚准备扬手抛毒,蓦地意识到闪身而入的高大身影是那般熟悉,当即识出是谁,吓得赶紧收手,因为慌急,瓷瓶掉在地上,发出一道清脆的响声。
“你没睡?”来人很是惊讶。
“你大半夜的偷偷潜入我房里,问我这个问题,是想着趁我熟睡,做什么吗?”厉竹坐在榻上,没有起身。
黑暗中,秦羌笑了笑,拾步走到桌边,借着月光,拾起火折子,点亮烛火。
屋里一下子亮堂起来。
“你说我想做什么?”嘴角噙着一抹弧度,坏坏的,他来到榻边,倾身凑到她面前,眸光熠熠看着她。
厉竹想起白日在龙翔宫他翻来覆去折腾她的事,耳根一热,撇开视线看向掉在床边地上的那个小瓷瓶。
“你知不知道,差点就要了你的命?”
秦羌挑挑眉,依旧保持着倾身凑在她面前的姿势,唇角的坏意更浓:“的确差点要了我的命,不然,哪来欲仙欲死这个词。”
说完,还突然轻佻地朝她轻轻吹了一口气。
厉竹汗。
属于他的馥郁气息钻入鼻尖,她就感觉到自己的一颗心难以抑制跳速加快。
“你满脑子都想些什么呢?我说的是,你这样不请自来、深夜擅入,我差点就朝你荼毒了。”
末了,又嘀咕抱怨一句:“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样一个人。”
男人笑,没接话,一撩袍角在她身侧的床沿上坐下来。
裹了她的手于掌心。
“听说,今日皇祖母约见了你?”
厉竹一怔:“你怎么知道?”
她还在想,这件事要不要跟他说呢,主要是不知太后心意,想不想他知道。
“你的动向我尤其关心,自然能知道,”男人略带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在她的手背上,“她有没有为难你?”
厉竹摇摇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