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未晞咬着牙齿不肯解释。
她的沉默,让应呈玦心寒了。
他以为她的沉默,代表着她在对心虚,却从没想过,她的沉默,是不想让他知道,她那一个月到底吃了多少苦,经历了怎样暗无天日的折磨。他一怒之下,当即回到屋内,拿出一条锁狗的铁链,将锁狗链锁在了风未晞的手腕上。
风未晞是完全能打败她的,只要她还手,就能逃走,可她没有,她默默的允许了应呈玦的暴行。
她被吊在那棵树上,被吊了整整一夜。
那一夜,她没有眨过眼皮,应呈玦也没有合过眼睛。他就站在卧室窗口那里,低头看着风未晞,站了一夜。
翌日,应呈玦在晨曦中走到风未晞面前,他仰头看着风未晞,最后问了一遍:“晞晞,告诉我,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再次听到晞晞这个亲昵的呼唤,风未晞眼里一片平静。她被悬挂在半空中,她舔了舔干燥的唇,问他:“我说不是,你信么?”
应呈玦很想点头,他的心在呐喊:我当然信你,你说什么我都信的!可,银三的遗言还在他耳旁徘徊,他相信又有什么用。“告诉我,我母亲去世的那天,你在哪里?”
你解释一下吧,解释清楚了,我才好说服其他兄弟相信你。
风未晞突然笑了,笑得凄凉,也很荒唐。“应呈玦,你不信我。”她说了这句话后,之后便闭口不言,无论应呈玦再问什么,她都不肯说话。
银家几兄弟都站在应呈玦身后,他们看着应呈玦举起枪,枪口对准了风未晞的胸口,他另一只手紧捏成拳头,并不锋利的指甲全部刺破了肌肤,扎进血肉里。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风未晞冷漠地注视着他,不言不语。她面无表情的脸,装着对这个世界、这个男人失去所有念想的死绝。“你杀了我吧。”风未晞说,谁也不知道她当时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的。
应呈玦咬咬牙,当着就拉开了保险,差点对她开了枪。
他举着枪的手在不停地颤抖,他心里在不停地叫喊:你快说不是你啊!
但风未晞至始至终都不肯为自己辩解一句,甚至连眼神都不肯给他一个。应呈玦等了很久,风未晞也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字一句,应呈玦忽然心凉了,他把枪丢给银四,说:“你来。”
银四看着手里的枪,向前迈出一步,他深深地看了眼楚未晞,举起了枪。
开枪的时候,谁也没看见银四的目光有多痛苦。
砰——
风未晞胸口中枪,她本就无血色的脸彻底惨白。她身子在铁链下摇了摇,没有喊过一句疼。在银四打算开第二枪的时候,应呈玦忽然红着眼睛,像头被囚禁的困兽,冲银四咆哮:“不许再开枪!”
银四看了他一眼,垂下了手。
应呈玦大步冲上去,将风未晞放了下来。
风未晞软软的倒在地上,没有抬头看应呈玦一眼。
应呈玦盯着风未晞看了很久,他知道,这个女人有多倔强,知道她宁愿死,也是不会解释一句的。应呈玦有那么一瞬间,很想哭,很想问问风未晞,她心里到底有没有过他的位置。
可他不敢。
“你走吧,走得远远的,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也别让我抓到你。下次若被我抓到你,我会杀了你的。”应呈玦说完就转身进屋去了,迈出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荆棘上,颤颤巍巍。
风未晞强撑着那棵玉兰树站了起来,心里不无讽刺的想:你看,这多讽刺,他把她绑在哪里不好,偏偏是这棵树上。
曾经爱的有多浓烈,现在就有多荒唐心寒。
风未晞硬是凭着逆天的毅力,拖着残破的身体,一步步朝应家别墅大门口走过去。殷红的血不停地往外冒,有的顺着她身体往下流,在地上拖出一条红色的痕迹。
走到门边,风未晞扶着门框,忽然低声说了句:“应呈玦,我风未晞狼狈的一生里,从没许过愿。我想我是要死了,临死之际,我想许个愿。”她费力地侧头,看到应呈玦将在别墅正门前的身影,她说:“我愿,你永不知道你母亲和小三去世的真相!”
她说完,手扶着墙壁,缓缓地迈出了应家大宅。
风未晞的话一字不少,全部落进了应呈玦耳朵里。应呈玦突然转身,拔腿往大门外奔去,可等他几步跑出别墅的时候,门外已经没有了风未晞的身影,只有门前那一滩温热的血液证明风未晞存在过。
风未晞走后,应呈玦消沉了一个多月,他就将自己缩在卧室里,什么也不想,过得像个残废。颓废了一个多月,他再次振作起来,第一时间就是要去查清楚真相。真相该从何处查起,应呈玦也是毫无头绪。
他去了趟母亲住院的医院,想去碰碰运气。
出事当天的监控记录早就被人黑掉了,他查不到监控,只能寻找当天值班的护士。护士们都说,他们那天什么动静都没有听见,是银三打开房门,捂着流血的伤口爬出病房,引起人注意,这才发现出事了。
这事听起来,杀手似乎很有经验。但,应呈玦却注意到了一个问题,所有护士都说,当天晚上出事的时候很安静,一点动静都没有。太安静,这就是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