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边,林弛已经拎着个青布包袱等了一会儿,见顾家人过来,忙就接过去,帮着他们把东西都拿上船,这才把手中包袱交给顾柏:“大伯,麻烦你了,再转告家里弟妹,半个月后我就回去看他们。”
顾柏笑着答应了。
林弛和顾焕招呼两句,忍住和明月说话的冲动,便下船和顾家人作别。
到家时,天色已经泛蓝。
此时热气微收,村里许多人都在外面吹风凉快,看见他们这一大家,便纷纷打招呼。
这些人也都是闲话,却大多是问顾焕的。
还有不少人话里话外是嘲笑他丢了好差事,不跟着徐大手不好找活云云。
顾焕一律听着,半点不在意。
大伯却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一径到家,便对儿子道:“今后给我老老实实的,你妹妹出嫁这些一应家具都是你打的,到时人见了不愁没人找你做木活儿。”
顾焕嘻嘻笑道:“爹,我有个更好的扬名法子。”
大伯一瞪眼,训道:“别整天想那些不切实际的,踏踏实实做活才是正经。”
这时顾老太太听声音接出来,笑眯眯地拉住大孙子,枯燥地手在头脸上一通抚摸,心疼道:“才出去多久就瘦成这个样子”,又转头说儿子道:“你哪不满意的,一进门就对焕子这么冷言冷语的?”
说着也不看儿子,拉住孙子便朝厨房走去,“走走,奶奶给我们焕子剩着好些煮肉呢,保管又香又烂。”
“还是奶奶疼我”,顾焕笑跟着奶奶进了厨房。
顾秀水一路上也反应过来,恢复活泼本性,这时便跟着跑进厨房道:“奶奶就是偏心,爹才割二斤的煮肉,倒留了一半给你,每天都要在锅里煮一煮,就等着你回来吃呢,已经有三四天了,不烂才怪呢。”
“给你一块,别整天嚷着我偏心了”,顾老太太捞几块稣烂的煮肉放到碗里递给孙子,让他坐下吃,这才又捞一块到碗中推给小孙女,说道:“哪天你不蹭一块吃,你哥在外面吃多少苦,你倒还不满意。”
顾秀水笑着说了声“奶奶也疼水水”,便坐在桌子边吃起来。
虽是简单的煮肉,却滋味入透,咸香软烂,美味无比。
顾焕夹了一块给奶奶,说道:“您也吃,这个能咬动。”
顾老太太满面笑地吃了,连连道:“焕子吃焕子吃,奶奶早吃过了。”
说话间大伯娘洗好手脸进厨房来做饭,顾老太太道:“我已做好了,叫梨梨和她爹过来吃饭吧。”
顾秀水道:“厨房里热,咱去外面吃吧。”
大伯本就在院子里,厨房里的话听得很清楚,这便走过来搬桌子。
大伯娘喊声了大女儿,便过去灶间盛饭。
顾焕则去搬凳子,顾秀水就凑到奶奶跟前道:“奶奶,翩翩现在可厉害呢,一副绣品,还没绣出来呢,人家都要花三千两金子买,是三千两,是金子啊。”
顾老太太听得眉头一挑,说道:“别是碰到什么骗子了吧?”
一旁大伯娘端着饭碗往外去,正听见这话,便道:“娘,可是真的呢。那人还是帝京最有钱的那个张大富,叫什么张叔和的,说了明天就送绣布绣线过来。还有个大官府上的管事,也要烦翩翩做刺绣。”
顾秀水点头,顾老太太有些不可置信:“她绣的什么东西能那么得人看重。”
顾秀水正要回答,收拾一番过来帮着端饭的顾秀梨也忍不住坐过来道:“奶奶,你没看见,翩翩绣的那么巴掌大一块儿,就在人家医馆抵了上百两的药钱呢?”
顾老太太问:“怎么又扯上医馆了,谁不得劲了?”
大伯娘把最后两碗饭端出去,说道:“梨梨水水,你们两个把菜端出来,在外面凉凉快快儿的慢慢和你们奶奶说。”
饭桌上一家人边吃边说,大伯喝着小酒儿,时而纠正补充两句。
顾老太太听得心肝一颤一颤的,当听到那孙女儿出头管闲事时,不由就道:“这都是你二叔二婶儿纵的,咱们这样小老百姓能惹起谁,亏的是最后没出事。”
大伯就道:“我们都看着呢,出不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