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蕴刚才就听到朝这边而来的脚步声,心里很不耐烦,这时转头一看都是些不相干的人,便又继续捡樱桃。
“衣服料子?”顾明月也转过身来,看见顾秀冉就知麻烦又上门了,只笑道:“恐怕担不起,不好意思啊,我家马上要吃午饭了,便不留各位了。”
顾老太太十分不满意:“翩翩,你的礼貌呢。石夫人救了你冉冉姐,又特意来看你,不上杯茶就罢了,怎么能这么说话?”
穆蕴把两颗连在一起的樱桃扔在篮子里,转过身,颇有几分不耐烦道:“老太…”
下面的话被顾明月一脚踩了回去,她笑道:“奶奶,我不是没礼貌,只是和顾秀冉没什么姐妹情谊,您当然可以留着在我家吃午饭的。”
春姨现在咬死顾秀冉的想法都有了,她这二叔家盖如此好的房子,还有她堂妹那一身衣料,她在红袖招最红的时候都没穿到身上过,不管小姑娘长得多好,刘公子有多喜欢小姑娘,她都没那个胆子打这人的主意啊。
她就不信顾秀冉不知道她她堂妹家的情况,却半点不提。
至于小姑娘身旁的俊美男子,春姨更是一眼就注意到了,还知道他是谁,青楼常客穆二爷,出手最是阔绰,十五岁就开始逛青楼,只是她出来的时候,已经没怎么在青楼见过这位爷了。现在竟在这乡下见到他,且神态间和这小姑娘十分亲密,看来是好事近了。
这个不长眼色的蠢货,春姨暗里狠骂顾秀冉,面上却笑意盈盈,见礼道:“是我们打扰了,姑娘莫介意,咱们马上离开。”
顾秀冉堪堪回神,压下心中的恼恨和疑惑,拉住春姨的袖子:“春姨,把布给翩翩留下吧。”
“翩翩,我们姐妹一场,在你家吃一顿午饭都不能了?”她又看向顾明月,目光却总忍不住落在旁边的穆蕴身上。
这人她见过,有段时间时常去找夏雪的,怎么会和顾明月在一起,看起来还很好的样子?
顾明月还没回答,穆蕴已经嗤笑一声:“这是哪个台面上的人物?什么布?一头系着红菱的布?这不是欢场上的规矩吗,送给妓子的东西,也敢拿到良家来显摆?还想送给翩翩,谁给你的胆子?”
说到后来,穆蕴已是双目沉沉,“石夫人?我看叫你春茗更合适吧,红袖招的妓女装扮成这般模样,到村子里有何意?”
春姨顿时面白如纸,根本没想到这位从来都只叫红牌的爷还认识她这个半老徐娘,双膝一软便跪在地上:“我只是陪冉儿到家来看看,没什么意思,冲撞到翩…”说到这她忙在脸上甩了一巴掌,“冲撞到顾姑娘,万分不该,二爷饶我这一遭吧。”
事情一转,官家夫人竟变成妓子,跟着过来的几人都觉得头顶劈过一道巨雷,尤其是顾老太太,当场就晕呼呼地站不稳,指着顾秀冉道:“你,你这个孽障,真做了妓女?还有脸招摇归家?一来便哄着说要村里的女孩儿们去做丫头,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顾三婶见此情景,根本没想质问女儿一声,悄悄地退几步,转身便快步往村里跑。
顾秀冉只觉阳光突然变得非常刺眼,那个男人竟一下子就点出春姨的身份,她还怎么晃走顾明月?而那男人无意中看到顾明月时,眼中全是温柔笑意,顾秀冉更是在发现这一点时决定用春姨教的手段勾走他,却没想到办法还没确定,那男人已经撕下了她们的遮羞布。
对于顾老太太的质问,顾秀冉理也未理,只把火力集中到穆蕴身上:“你是谁?有什么资格在我们村里放厥词?还是你是这个小贱货的姘夫?”
跟着过来的妇人女孩儿们虽然正气急,也都把好奇的目光放到穆蕴身上。
然而顾秀冉的话还没落,穆蕴便淡淡道:“穆寅,教教她该怎么说话。”
一道黑影闪过,顾秀冉就被狠狠一巴掌甩到地上。
村人们连带着顾老太太都忍不住连连后退。
顾明月看着地上爬不起来的顾秀冉,厌烦至极,她怎么招惹顾秀冉了,怎么总是揪着她不放?这次想怎么整她,送来的布有问题?
春姨则鹌鹑一样趴在地上,想想她和顾秀冉此来的目的,心内涌起一阵阵恐惧,暗暗念叨着二爷千万别和她们一般见识。
“我怀疑她们想要诱拐良家少女,穆寅,把这二人拴起来送到县衙去吧”,暗里的念叨还没说完,就听到这话,春姨只觉眼前一阵阵发黑,连连磕头求饶:“二爷,我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诱拐良家少女啊,求您放我一条生路吧。”
顾秀冉脸疼得话都说不出来,本来的侥幸各种闪过脑海的算计想法也都消失了个干净,心中有不甘,却更多的是后悔。
她不该来这一趟,否则也不会落到这个境地,诱拐良家女子,最少三百杖刑,一定会被活活打死的。
顾老太太的心情这时更为复杂,有对孙女的愧疚,还有恨其没骨气,更有对顾家脸面的担心,也有对冷眼看着一语不发的顾明月的气怒,“这位少爷,能不能饶她们这一回?她们应该也没什么坏心的,翩翩,你也说句话啊。”
顾明月还没开口,跟着过来的那几个妇人已经不愿意了,吵吵嚷嚷地闹了起来:“你们顾家怎么教养的姑娘,自己不要脸下窑子,还想回村里骗人,大奶奶你还给她们求情?什么给官夫人做贴身丫头,我呸,像那位公子说的,今天必须拉她们去见官。”
顾老太太被挤兑的面红耳赤,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顾明月揉揉额头,看了乱嚷一片的人,说道:“婶子大娘们出去审吧,别在我家院子里吵。”
穆蕴拉住顾明月的一只手,对穆寅道:“把那两个女人提出去,待她们吵够了,送到官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