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认什么……”
“你救她护她,难道不是喜欢她?”
“我……”
然不待他辩解,但闻一记轻咳。
朗风循声而望,三步并作两步到了那高游鹤身旁,问,“高大夫,怎么样了?”
小鱼原地立于屋外,亦是屏息等着回答。
“奇怪。”高游鹤眉头紧蹙道,“太奇怪了……”
殊不知这两句话犹如重锤。
“高大夫……”
“积血外溢,累极五根,应是每况愈下……怎的……”
“高大夫?”
“啊?什,什么?”高游鹤突然反应过来。
“我娘子她……怎么样了?”
“哦哦……”
“…………?”
“一个时辰后你到破庙找我取药。”高游鹤打了一个哈欠说,“老夫又累又饿又困又乏,得吃点荤的,喝点好的……”
不夜城,十二夜宫。
浣溪别苑。
莫同忆淡淡地凝视着跟前人,兀自倒了一杯茶,放至他手边的桌子上。
“师兄,难得你来看我。”她说,“伤可都大好了?”
楼啸天睨了茶水一眼,端起撇去茶沫,说,“皮肉伤。”
莫同忆听罢重重地咳了几声,眼角忽地多了很多皱纹,她近来不曾照过镜子。
“师兄怨我?”
楼啸天纹丝不动,似置身事外,道,“不怨。”
“师兄将我囚在浣溪别苑……莫非留我一条命,便是不怨?”莫同忆冷笑道,“果真如此,同忆倒要替莫家谢谢师兄不杀不逐之恩。”
楼啸天眼角一搐,冷冷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是妖女的师父,想来也和生死门有染了。”莫同忆不以为意说。
“她戴着饮血镯,也杀了秦秀秀,这都是你亲眼看见的。”楼啸天说。
莫同忆哼了一声,说,“师兄瞒着我这个师父,静悄悄地把人关进了鸡鸣禁地……就连杀了秦秀秀,我也是后知后觉啊。”说罢不禁摇头苦笑。
一阵沉默。
“你在这里好好休养吧,从今以后,寒水门和五族的事你不必再管。”
楼啸天起身要走。
“师兄来意竟是这样?”莫同忆失笑道,“师兄既要把我囚在这里,何必多此一举前来探望我?”
一人眼神戏谑地瞅着身体逐渐僵硬的另一人。
“我来这,是告诉你,”楼啸天一字一句,沉声道,“同悲临死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替我杀了她……’。”
话音一落,莫同忆冷不丁身躯大震!
白天和黑夜的轮回交替是永无止息,亦最有轨迹可循。白天就是白天,黑夜就是黑夜。白天不会因一个人,一句话便泯灭光亮,黑夜也不会因白天的消逝而消失。如果这世间只有一件足以令人心无旁骛相信的事,那便是白天和黑夜的降临。
朗风望着墨色苍穹底下的破庙,除了浓重的剪影,几乎察觉不到任何沼泽的气息。
一夜又即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