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疼?怎么会胃疼?”话说到一半,萧妍就明白了,他的肠胃因为早些年的不注意一直都不是很好,今天又吃了那么多辛辣的东西,不会痛才怪。
萧妍扶着叶墨城往车上走,“在外面吸了冷风会更疼,你到车里休息一会儿,我去买药。”
萧妍将叶墨城扶上车,从他身上将钱包掏出来,关上车门,匆匆跑向药店买了药之后又匆匆的跑回来,将药一个一个的从包装盒里拿出来递给叶墨城。
她摸了摸矿泉水,眉心染上深深的担忧。“对不起是冷的。”
叶墨城痛苦的摇摇头,将药一口吞了下去,萧妍一边给他擦汗,一边有些埋怨的说,“不能吃就不要吃啊,逞什么能?”
叶墨城嘴角勾起一抹无奈,是啊,他自作自受。
很多事情一开始就错了,那么越往后是不是会越错越多?
过了许久,靠在座椅上休息的叶墨城感觉好了许多,他缓缓的睁开眼睛,瞧见萧妍眉心之间全无掩饰的担忧,右手慢慢抬起,抚上她的眉心,“萧妍,你有没有想过让我死?”
萧妍躲开他的手,默默看着前方还在向下飘洒的雨雪。
“有。”萧妍缓缓的开口,“以前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感觉很痛苦。每一次你将我折磨的遍体鳞伤的时候,每一次我看着镜子中那个已经破烂不堪的自己的时候,真的非常想你死。”
“可是,后来离开之后渐渐想明白了。各有所求而已,你想要的是我这张和沈梦遥相似的脸,我求的是你对萧家提供的庇佑。”
“事实上,那些日子里,我们谁也没有亏欠谁。想明白了,也就觉得没什么了。”
“萧妍……”叶墨城有些触动,轻轻的唤了一声。
“后来的时候,渐渐的放下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之后,对你甚至有了几分感激,我是真的想谢谢你,谢谢你在我父亲去世的时候帮助我们操持葬礼,在小艾被抓住的时候给了我救命的五千万,和帮我救出小艾。”
“小艾对于我而言太重要的,甚至比我自己的命都重要,你可能永远没有办法想象那一天我无数次央求没有结果的时候有多么绝望……”
叶墨城轻轻的将萧妍揽入怀中,一下又一下,轻轻的拍打她的肩膀,“这种感觉或许别人不懂,但是萧妍,我明白。”
亲眼看到摇摇从天台像一只鹰隼一样跳下去的时候,在急救室的病房外面不断的拍打病房大门,却只能接受死亡的消息的时候,那种心情多么的绝望,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也不会明白。
回到别苑的时候,叶墨城突然对萧妍说,“我母亲死的那天,急救室外面一直只有我一个人,一个人送我母亲进去,一个人在外面冰冷的长椅上等消息,一个人听见医生宣布抢救无效。”
“萧妍,当时我只有十四岁,正是敏感的时候,从我母亲被宣告死亡的那天之后到整个葬礼结束,我开始住校没有说过一句话。”
叶墨城深深的看着萧妍,“当时我的身边除了爷爷稍稍会打钱过来之外,没有一个人,所以开始厌恶身边的一切,成天沉迷于游戏当中,甚至和一些的不良少年开始鬼混,打架抢劫成了家常便饭,为此叶家没有少花钱。到后来连爷爷也对我绝望了,觉得我败坏叶家的名声,开始疏远我。”
“当我遇到遥遥之后,我开始想要摆脱当时所有的一切,重新开始,当时的我跟现在的你有很多地方相似,无法面对的过去,没有办法重新拾起过去擅长的东西,曾经能轻松自若应对的一切都成为了奢侈,一切的一切都看起来很困难。”
“但是萧妍,最难的是第一步,很多时候,你只要踏出了第一步,整个世界都会豁然开朗。”
说实在话,不敢动是假的,更何况剖开他埋藏的最深的故事来鼓励她,叶墨城所说的一切都在萧妍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以至于她已经坐在画布前面,耳边还不断想起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可是,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残忍的。
很多事情也不是一两句的鼓励就能真的可以放下的。
萧妍试图去抓那只画笔,那只非常纤细,非常小的画笔,可是当她抓住之后,她发现她的是指中指大拇指根本听她的使唤,她的手仍旧在发抖,更没有力气去抓紧那只笔。
就像她现在脑海中闪过的无数个念头,无数个冲动的瞬间,无数个灵感,可是她根本抓不住。
萧妍颓然的跌坐在地上,重新拿起画笔,那不是单凭她一个人的毅力和坚持可以做到的。
第二天到画社,萧妍还是交了一幅画给章邰,现在她叫做师父到那个人。
章邰仔细端详着萧妍交上来的画作,这幅画是直接的泼墨而成,几乎没有可以用到笔的地方,非常随性,也没有什么格局和规划,他看了萧妍一眼,淡淡的说,“幼稚。”
萧妍吐吐舌头,章邰将画卷起来,在萧妍的脑袋上重重的砸了下去,“下次不许耍小聪明。”
不能拿笔,就泼墨,泼颜料,这孩子,真是,让他说什么好呢?
“师父,你总的多给我点时间嘛。”萧妍笑着说,“何况我发烧生病了。”
“下不为例。”章邰将画收了起来,“准备一下,下午陪我去一个政府的诗画鉴赏协会办点事。”
“是,师父。”萧妍爽朗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