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裴时旅拉住的阿姨顺着他的视线朝凉亭中望去,看见一位陌生的女孩,摇头对他说道:“不好意思,三少,那位女孩我是第一次见到,不知道是谁。”
裴时旅看着站在楼老爷子身边的女孩,摸了摸下巴:“她是跟新城的楼老爷子一起来的吧?”
“是的。”阿姨答道,接着想起了什么,说道:“那可能是楼家的三小姐,我听说她回国了,老爷子出门串友喜欢带着她。”
“楼初?”裴时旅朝凉亭里又看了一眼,夏日的微风吹起女孩乌黑的秀发,露出美得出尘的侧脸。
他不禁想到,难道是他误会了,可能她真没有故意撞自己。他朝那个背影看了片刻,又低头看看自己的左手,嘴角忽然一挑,手感不错!招来阿姨,让她拿一个望远镜过来,趴在阳台的栏杆上饶有兴趣地观望着。
楼下的凉亭里,对弈还在继续。
裴老爷子落下一枚黑子,楼老爷子的白子再次落入重围,他的额头上已经见了汗,这可是第三局了,再输,他的碧云天就要没了!
楼老爷子盯着棋盘,拿起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手持的白棋迟迟不肯落下。
裴老爷子也不着急,端起茶杯悠悠地喝着茶水,偶尔瞥他一眼。
他越是淡定,楼老爷子越着急,一咬牙,手执白棋落下。
“咳!”
季殊忽然清了清嗓子。
楼老爷子即将落棋的手一顿,再次思虑片刻,白棋朝另一个点落下。
“咳!”季殊又清了清嗓子。
楼老爷子眼神一动,收回手,盯着棋盘仔细研究起来,片刻,执白棋缓缓落下。
这次季殊没有清嗓子。
楼老爷子立即落下白棋。
一颗白棋落下,棋盘上的局势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围观的几位老者摸着下巴沉思,有人觉得这步棋还不如第一步好。
反倒是裴老爷子在楼老爷子落下这枚白棋后,眉头微微一动,朝站在楼老爷子后面脸色沉静的季殊看了眼,接着落下黑棋。
这枚黑棋落下,棋盘上立马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直隐藏实力的黑棋顿时露出尖锐的利爪,直将白棋逼入绝境。
钱老爷子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呼,他跟裴老头对弈多年,第一次见他落棋如此凶猛,不留后路,好像是不满一般。他不禁拿余光看眼季殊,心想是不是这丫头刚才的举动惹怒了裴老头,看过去才发现季殊脸色平静,好像根本没看出棋盘上的凶险,而她刚刚的那两声咳嗽就像是刚好嗓子痒一般,他有些琢磨不透。
处于对弈之中的楼老爷子紧紧地拧起了眉,捏住的白棋竟无处可落,因为他发现无论他走哪步棋都躲不过全军覆没的结局。想到自己竟然误以为季殊的清嗓子是某种信号,无奈而笑。
裴老头的棋艺他们这些老家伙都不是对手,何况是年纪轻轻的小殊,他有些丧气,心想就是一盆碧云天,回头再让小殊给自己弄一盆来。准备落下的白棋就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正在这时身后再次传来一声轻咳。
楼老爷子终于忍不住回头,朝季殊看去。
只见季殊的脸色平静如水,他仔细一看,才发现她那双明亮的杏眸正盯着棋盘中黑白棋子中的某处。他看着那个点,无论如何也没看出这里有什么奥妙,索性死马当活马医,把白棋落在那里。
白棋刚落,裴老爷子的双眉紧锁起来,锐利的视线射向季殊,手持黑棋快速落下。
楼老爷子看季殊,果然发现她的视线换了地方,白棋紧跟着落在她目光所望之处。
裴老爷子再落一黑子。
楼老爷子看一眼季殊,跟着落一白子。
随着白子落下,钱老爷子猛地起身,差点打翻了手边的茶盏,惊呼道:“竟是平局!”
他一声惊呼,让所有人都朝棋盘上看去,一算,果然是平局!竟然能在绝路的情况下反杀变成平局,而对象还是棋艺高超的裴老头,这……
裴老爷子最先朝季殊看去,精亮的目光有如实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