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言大方答应:&ldo;好说。十三阿哥身强力壮,断没有吃白食的理,劈柴担水,可还做得?&rdo;
十三阿哥拍着桌子大笑:&ldo;做得,做得。说定了,哪日你酿酒炖肉,我替你劈柴担水。&rdo;
两人山南海北,聊得不亦乐乎。
十三阿哥想起什么,惋惜道:&ldo;今日疏忽了,下回该备些好酒助谈兴。&rdo;
楚言向窗外一望,见日已西沉,连忙起身:&ldo;时候不早,我该回宫去了。&rdo;
十三阿哥十分不舍,不由自主说道:&ldo;不如用过晚膳再走。&rdo;
楚言一愣,呆呆地看着十三阿哥,十三阿哥也有些发怔,对视一眼,都噗哧地笑了出来。
十三阿哥陪着楚言往外走。将要跨出园子时,楚言回身望着那片假山竹林,轻声赞叹:&ldo;有书有竹有知己,怡情小筑乃是京城第一好去处。&rdo;
十三阿哥直送到大门外,看着她上车,直到马车消失在视线里,才恋恋地收回目光。
太后对她有些冷淡起来,没两日楚言就知道了原因。康熙刚回京,十阿哥就跑去畅春园闹了一场,说什么早几年就向皇上求过楚言,皇上原说过上两年为他做主,怎么如今倒要把楚言嫁给十三阿哥。
楚言全然不知十阿哥曾经要求娶她,原以为他这两年已经与绿珠生活得很好。被这一闹,她已然成为导致皇家父子不和兄弟争端的罪魁祸首,说不定已经被贴上祸水的标签,不要说皇室,就是平常人家,也难以容忍这样的存在,如果不是还有个姓氏罩着,大概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虽然太后只是不再常唤她去跟前,并没加处罚斥责,可这里里外外多少察言观色的眼睛?那帮见风使舵的都已经翻过一张脸,幸灾乐祸,暗中笑话,等着看楚言的下场。出了这样的事情,不但做不成皇子福晋,只怕连全身而退也不容易。
幸而慈宁宫是何九何七的地盘,他二人对佟家极有情义,待楚言依然殷勤周到。楚言又一向小心低调,不曾仗着出身宠爱与人为难,没怎么得罪过人,一时半会,日子还不至于难过。
十三阿哥从太后屋里出来,从来开朗亲切的脸上竟带了十分的忧郁烦躁,却又在看见楚言的瞬间多云转晴,露出如常的笑容。
楚言很难过,虽然相识只有几年,却是看着他从半大的少年一点一点地长大,知道有一天他会失去皇父的宠爱,在变相的放逐中忧伤地度过最宝贵的年华,在最后的岁月里承受种种压力,呕心沥血地辅助另一个君主,直到灯枯油尽,英年早逝。她一厢情愿地想只想记住眼前的少年,而把被幽禁的十三郎放在小说里,把贤怡亲王留在史书中。然而,可供挥洒的青春却总是这么短暂。
如果由她来快刀斩乱麻,这少年眼前的伤心会不会短暂一些?望着走近的少年,楚言嘴唇翕动。
在她发出声音之前,十三阿哥伸手阻止,似乎洞悉了她将要出口的话:&ldo;并没有断了指望,我没这么容易死心。&rdo;
楚言暗中喟叹,以他的敏锐,很多事一旦留了意,当然是明白的,为什么还会有这样的勇气和坚持?
十三阿哥温柔眷恋地注视着眼前的女子,伸出手想要拂去她眼中的忧伤,却又在触到她的脸颊之前慢慢地放了下来,柔声道:&ldo;就算这是一场梦,我只盼能做的长久些。&rdo;
就算这是一场梦,我只盼能做的长久些!楚言心中百感交集,她错了,他早就不是孩子,不是少年,这是一颗成熟的男人的心。她愿意陪着他把这场梦继续做下去,直到不得不醒来的那一天。
有人往这边来,十三阿哥压下还未出口的话语,朗声一笑:&ldo;保重!我改日再来看你。别忘了,我在怡情小筑等着你酿酒炖肉,畅饮乱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