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死在那场灾难里。女人那还在蹒跚学步的孩子也死在那场灾难里。
那之后,忘记从哪一天开始,我总是感受到女人的目光。那个失去孩子的女人总是悄无声息地站在某一个街角,看着我,用她那幽幽的目光看着我。接着,她开始给我送东西,从衣物到吃食,哪怕她后来的丈夫因此和她大吵一架,她也坚持自己的做法。
当别人问起的时候,她会露出笑容,以一种分外温柔的语气说:&ldo;自从……之后,我想了很多。过去太对不起这孩子了,所以想尽力补偿她。&rdo;
但当我对上她的眼神时,我只能感受到格外的不适。那感觉就像无数细细的针排在一起,绵密地扎过来,一直要刺进你的骨头里。
我将她送来的衣物埋在泥里,将她送来的食物偷偷倒掉。我承认,我有些害怕她了。
她没能坚持太久。
春天来临后,正是在三月清寒的夜里,我鄙陋的房舍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却也并不那么让人意外。
那个女人悄然立在屋里,屏息凝神,将什么东西加进我的便当中。
出于奇怪的原因,我第一时间的反应不是叫喊或斥责,而是在门口站立了片刻。从我的眼睛看出去,狭窄的厨房弥漫着模糊的黑暗,打开的冰箱门流淌出微弱的光,叫人顺理成章地想起夕阳涂抹在青石板上,像家里抹上蜂蜜的面包。
&ldo;你知道吗。&rdo;
忽略她惊慌的动作,我顾自说:&ldo;你送来的衣物埋下的地方,野草都不长了。&rdo;
这个女人也曾是忍者。但她远离忍者的生活太久,连耐心和警惕都生疏了。她一定已经忘记,一个合格的忍者即便是在幼年时,也能拥有足以保护自己的力量。
或者足够杀死谁的力量。
房间里暗暗布置的起爆符炸响,像冬日的篝火,也像夏季的烟花。
女人没有死,她只是受伤了。夜里的骚动引来其他族人,现场洒在便当盒里的毒药足以让她无话可说。
她无话可说,就只能哭,冲我哭喊,再也不必费力掩饰她的怨恨和恶毒。她说为什么她的孩子死了,我却活了下来;她说她好不容易拥有了幸福的新生活,为什么破碎得轻而易举,我却还能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
&ldo;你就该和你那懦弱无能的父亲一起去死啊!你这个偷去了我的姓氏的孩子,一定也偷去了本属于我的孩子的生命……&rdo;
她丈夫宣布她疯了,将她关在家里。那以后,直到她死,我都再也没有见过她。
如果&ldo;人类&rdo;是一个命题,那么我大概从来没有真的搞懂过。
她为什么那么恨我?不明白。
&ldo;我也不明白。&rdo;他说。
我注视着水面上那团熊熊燃烧的火球。那是鼬刚才的豪火球术制造的;橙红的光焰浮动在水面,水汽蒸腾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