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老人戴着一副老花眼镜,正专心致志看那便签上的字:1937,华懋饭店。
短短一行,前尘往事,尽上心头。
感觉到有人走到自己面前,老人抬起头:&ldo;华懋饭店,现在叫和平饭店了,你怎么知道……&rdo;话语在他看见裴瑾的一刹那戛然而止,他瞳孔一缩,&ldo;你是……&rdo;
&ldo;我姓裴。&rdo;
裴?老人嘴唇微微一动,半晌,才说道:&ldo;太像了。&rdo;
裴瑾很淡定,把他认作是自己后人的事不是一次两次了,省事,他也不辩解:&ldo;你还记得吗?&rdo;
&ldo;记得,当然记得。&rdo;年纪再大,时间再久,有些事,一辈子也忘不掉。
1937年的冬天,他去上海的华懋饭店见一个人。
当时,战争已经全面爆发,爱国人士纷纷加入到战争中来,热血青年参军,有钱富商捐钱,还有笔杆子利索的一天到晚在报纸上发表文章。
他当时就负责联络一些爱国人士……嗯,捐钱的那种。
裴瑾当时的身份,是爱国华侨。
一照面,他就觉得这个男人很有些家底,从头发丝到皮鞋鞋面,都透着一股精致劲儿,他喝了一口茶,费力游说。
裴瑾一会儿听着,一会儿又像是出神,等到他说得唇干舌燥,才笑了笑,把带来的手提箱放到桌上打开。
咔哒一声,黄金柔和的光芒几乎闪瞎了他的眼睛。
&ldo;这、这是……&rdo;他那时才是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从没有见过这样一大笔财富,这绝对是他见过的最阔绰的爱国人士了。
裴瑾沉吟着道:&ldo;钱你们先拿去,暂解燃眉之急,下次我尽量带些药品和武器来,还有什么别的需要的,你再告诉我。&rdo;
&ldo;这位先生……&rdo;他吞了吞唾沫,一时竟然语无伦次。
他笑一笑:&ldo;我姓裴,裴瑾。&rdo;
&ldo;裴先生,所有抗日将士都会感激……&rdo;他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裴瑾将手指竖在唇中,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ldo;听着,我有条件。&rdo;
他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脊背:&ldo;什么?&rdo;
&ldo;我不希望和太多人接触,所以,每次,我找你,只要你一个人来,我知道你有上级,可我不想接触。&rdo;裴瑾微笑着看着他,&ldo;这么大一份功劳,就看你敢不敢接了。&rdo;
他那时还太年轻,被他一激,二话不说应了下来。
&ldo;我会联系你的。&rdo;裴瑾说。
裴瑾兑现了自己的诺言,他神通广大,似乎总有办法弄来别人弄不到的东西,尤其是西药,这可不仅仅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战争一打就是很多年,他也从一个一腔热血的年轻人成长为一个合格的领导者。
1945年,日本投降前夕,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裴瑾。
&ldo;战争马上就要结束了。&rdo;他还记得裴瑾当时那么说,&ldo;就到此为止吧。&rdo;
他张了张嘴:&ldo;裴先生……&rdo;他在心里打着腹稿,这些年来,裴瑾无条件地捐助了许多物资给前方的将士,这样的人,当然想要进一步拉拢。
&ldo;我捐给国家的东西,不要回报。&rdo;他笑意清浅,&ldo;但我帮你走到这一步,你欠我一个人情,要还的。&rdo;
他一个激灵,顿时清醒,这些年来,因为裴瑾只和他一个人见面,他的身份地位自然水涨船高,而且,在多次接触中,他时不时的点播也让他受益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