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乔只觉得周身上下所有的感觉细胞都已经死去,她的眼睛是赤红色的,手臂坚硬,拳头死死的握着。她摸索着胳膊上绑着的匕首,静静的等待时机,可是胸腔里的气闷却好似欲透体而出,爆开胸膛。
杀戮扔在继续着,可是下面的欢呼声却越来越小了,每一个死去的武士们都毫无惧色,他们像是殉道者一样,无所畏惧的喊着他们的口号,那般坚定,那般自信,那般一往无前。
&ldo;大同不会亡!&rdo;
&ldo;大同不会亡!&rdo;
&ldo;大同不会亡!&rdo;
真的不会亡吗?是的,千百年了,多少皇朝改朝换代,多少帝王灰飞烟灭,多少世家付诸流水,多少势力烟消云散,然而,只有大同行会,只有这个发起于田亩之间,崛起于悲苦之上的组织,一代一代,一脉一脉的流传下来。无论政府如何剿灭,无论贵族们发出多少悬赏,可是他们依旧可以在废墟中站起身来,在尸海中挺起腰杆。
这是一个瘟疫一样的组织,无法杜绝,永远依附着腐朽的帝国,如影随形。
人群中开始有人噪乱,贵族中甚至有人呕吐,仲彭的眼神渐渐变得阴郁,他觉得应该找一个服软的武士来稳定士气,然后他转头在人群中看去,突然看到一名年纪很小的孩子。
那孩子不过十二三岁,被捆绑了手脚,藏在其他武士的身后,已经吓得脸都白了,见他望过来,更是吓得嘴唇发抖。
仲彭大喜,一把拉起那孩子,几下提到铜炉前,按住他的脑袋,冷笑着问:&ldo;孩子,只要你承认自己有罪,我就饶你不死。&rdo;
全场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那孩子身上,孩子很小很瘦,模样十分清秀,他的身边倒着十多具无头的尸体,横七竖八,鲜血流出来,沾湿了他的裤子。他的眼眶发红,似乎想要哭,他害怕的抬起头来,望向那密密麻麻的军队,数也数不清的人群,他突然是那般的害怕,害怕的浑身都在发抖了。
仲彭的声音再一次梦魇的在耳边响起:&ldo;孩子,公主是你们杀的,太子已死在你们的手上了,现在指挥狼兵的是你们的人假扮的,你们就要攻打大唐了,对不对?&rdo;
孩子吓坏了,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ldo;说!&rdo;
一声爆裂的怒喝突然传来,孩子顿时吓得膝盖一软,他像是一个惊恐的兔子,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仲彭将军好似魔鬼一般,厉声吼道:&ldo;说!&rdo;
&ldo;大同不会亡!&rdo;那孩子突然就哭了,一边哭一边大声喊道:&ldo;大同不会亡!天下人人都有饭吃!&rdo;
瞬间,好似一只利箭,伴随着孩子稚嫩的声音,刺透了人们心中的壁垒。
贵族的妇人小姐们开始哭,声音越来越大,也不知是伤心还是害怕,或者,是一方势力在另一方势力面前软弱的畏惧。可是,多么可笑的,他们才是掌控命运的人不是吗?他们才是高高在上的人不是吗?可是为什么,在这个孩子颤抖的哭泣声中,在大同行会的武士们毫无畏惧的赴死之时,整个帝国都在颤抖了?
&ldo;哐&rdo;的一声,刀斧手的刀落在地上,常年杀人的侩子手在发抖,他哀嚎一声,像是崩溃的野兽,转身就跑。监察兵们立刻放箭,那人还没跑出几步,就被she成了一个筛子。
&ldo;到阴间去建你们的大同去吧!&rdo;
仲彭冷哼一声,一把将孩子提起,整个人抛入铜炉!
&ldo;不!&rdo;
楚乔悲呼出声,就见那孩子身影一闪,就没入熊熊烈火之中,刺耳的惨叫声冲天而起,好似夜枭的魔鬼,就连久经沙场的老兵都忍不住捂住耳朵。
&ldo;你这个疯子!&rdo;
楚乔高声叫道:&ldo;我不会放过你的!&rdo;
&ldo;这么快就等不及了吗?&rdo;仲彭冷哼一声,大步走上前来。男人粗壮的手臂一把揪起楚乔的衣领,冷酷的说道:&ldo;你很着急吗,那就让你先来。&rdo;
&ldo;将士们!你们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吗?&rdo;
仲彭将楚乔拉起,大声喝道:&ldo;这就是燕北的叛贼头目之一,就是她杀了大夏的公主,阴谋挑拨我们和大夏之间的战争,就是她迷惑太子,然后残忍的将我们的殿下杀害!你们说,这个女人该不该杀?&rdo;
&ldo;该杀!&rdo;
愤怒的咆哮长长的回荡在塞前的原野上,仲彭的眼神几乎喷火,朗声喝道:&ldo;好!我们今天,就用她来祭我们的军旗!&rdo;
&ldo;慢着!&rdo;
一声清脆的高呼突然响起,人群一惊,齐齐转头看去,只见荒糙萋萋的原野上,几十骑快马迅速奔来,为首的男子一身青衫,其上泼墨洒竹,仗剑策马,高声喊道:&ldo;刀下留人!&rdo;
只见来人速度极快,剑眉星目,手握一柄长剑,赫然正是前不久来到卞唐贺寿的大夏贵族诸葛阀诸葛四少。
仲彭心下暗叫不妙,顿时就要出手,就在这时,楚乔突然灵活一窜,匕首顺着手臂划下,锋利的刀锋一下割断手臂上的绳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