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乔闻言微微一愣,到底是女孩子,红润一点一点的染上脸颊,像是海棠的花瓣,尤显俏丽。烛光照she在她淡蓝色如流水般的裙摆上,好似一层光华浮动的鲛纱。
有低低的笑意欺在耳后,男人温热的呼吸像是绵绵的海水:&ldo;阿楚,今晚美极了。&rdo;
楚乔抬起眼梢,眼神却是带着几分欣喜的,寝房巨大,柔软厚密的地毯铺在下面,一层层的纱帐逐层放下,金钩流苏,一派浮华,床榻以紫绣铺就,青纱拢在外围,锦被温暖,只看一眼就可知躺在上面的暖意。燕洵伸开手,侍女们如云般走上来为他更衣,楚乔见了微微一愣,&ldo;呀&rdo;的一声就转过身去,燕洵见了低声一笑,楚乔的脸越发红了。
前世今生加在一起,她也不算是年轻了,见过的风流阵仗也不见得少,和燕洵这么多年朝夕相对,也并非一直谨慎守礼如卫道士,只是今日,她却有些无措了。
侍女们眼神暧昧的退出房去,一层层纱帐将空间隔开,燕洵温暖的呼吸从后面靠近,带着沙哑的笑意:&ldo;我的阿楚长大了,知道害羞了。&rdo;
平日的伶俐口才骤然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燕洵的手从后面环住她,交叉在小腹前,唇贴着她的耳,轻轻一叹:&ldo;一天没瞧见你了。&rdo;
楚乔有些害怕,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样接口,恍恍惚惚的说:&ldo;东边战事将起了吗?你筹备的怎么样?&rdo;
&ldo;哎……&rdo;燕洵无奈的叹息:&ldo;阿楚,难道一定要这样煞风景吗?真是不解风情。&rdo;
更漏的细沙缓缓流下,一丝一丝,不绝如缕,外面的风静静的吹着,偶尔有积雪从房檐上剥落,飘飘洒洒的纷扬着,燕洵静静的拥着她,身上的味道轻轻的在四周环绕,像是夏日飞起的裙角,声音也是cháo湿而舒和的:
&ldo;今天没咳嗽吗?&rdo;
楚乔摇头:&ldo;已经好多了。&rdo;
&ldo;那就好,可有按时吃药吗?&rdo;
&ldo;吃了,苦的很,难吃极了。&rdo;
燕洵一笑:&ldo;孩子话,药哪有不苦的?你没偷偷给倒掉吧?&rdo;
&ldo;天地良心,&rdo;楚乔竖起三根手指:&ldo;我连药渣子都给吞下去了。&rdo;
&ldo;怎么?&rdo;燕洵眉梢微微一挑:&ldo;屋子里很闷吗?&rdo;
&ldo;我是心里着急,东边要有战事了,我总这样病着,如何帮得到你?&rdo;
燕洵心下一暖,好似有温热的水缓缓覆盖上来,嘴唇摩挲着楚乔的脖颈,轻声低喃:&ldo;你好好的,就是帮到我了。&rdo;
燕洵的寝衣薄薄的,几乎可以触到他肌肉的轮廓,楚乔窝在他的怀里,歪着头,身体一点点的暖了起来,轻声说道:&ldo;我希望自己能有用一点。&rdo;
&ldo;你已经很有用了,&rdo;燕洵温言道:&ldo;这些年,你一心一意的跟随我,从来没为自己想过,如今燕北已定,你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rdo;
&ldo;为自己?&rdo;楚乔有些茫然,这真是一个新奇的问题,其实她知道,她这个人并不是如外表那般坚强的,她习惯了依附于别人,习惯于听从命令,也习惯了为一个目标去努力去奔走,从前为国家效力的时候是如此,跟随燕洵之后也是如此,然而她最不擅长的就是为自己筹谋,为自己?为自己?自己能干什么呢?
&ldo;是啊,&rdo;燕洵声音低沉,还隐隐带着几丝笑意:&ldo;女孩子长大了,总要为自己打算的,比如找一个好婆家,嫁一个好男人,相夫教子,安乐度日……&rdo;
楚乔轻轻的啐了他一口,说道:&ldo;这兵荒马乱的,哪有好男人呢?&rdo;
&ldo;也对,&rdo;燕洵笑眯眯的说:&ldo;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有个十年八年的功夫,哪能轻易将一个人看透,若然芳心错托,岂不是耽误终生幸福?&rdo;
楚乔转过身来,笑吟吟的说:&ldo;那你说怎么办呢?&rdo;
&ldo;怨不得就得我吃点亏了。&rdo;燕洵眼睛狭长,闪着幽然的光,嘴角轻轻的挑着,笑的像是一个狡猾的狐狸。
楚乔斜着眼睛瞪着他:&ldo;你好像很勉强很吃亏的样子啊!&rdo;
&ldo;也不算太勉强,&rdo;燕洵的声音像是一汪碧波,在空气中柔和的漾:&ldo;吃亏却多多少少有一点。&rdo;
眼见楚乔要色变,燕洵哈哈笑着一把环住她,道:&ldo;人家王侯贵胄都是三妻四妾,我却要一生守着一妻,岂不是很吃亏吗?&rdo;
楚乔哼了一声,说道:&ldo;那你也去纳妾啊,没人拦着你。&rdo;
燕洵紧紧的抱着她,在她耳边说道:&ldo;我没那份精力,也舍不得让你受委屈。&rdo;
小臂粗细的红烛高燃着,一室明晃晃的,楚乔浑身无力,四肢百骸都似乎被注了水,就听燕洵温言道:&ldo;阿楚,嫁给我吧。&rdo;
心下一暖,眼角已经湿了,这一路走的何其艰辛,回想八年前的围猎,一晃眼,竟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ldo;嗯。&rdo;轻轻的答应一声,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突然觉得生命对她是这般的厚待。
燕洵的胸腔微微起伏着,轻声说:&ldo;我总会对你好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