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对话翻译一下,就是九代目问鄙人‐‐一个10岁的小屁孩‐‐是更喜欢作为大部队和敌人正面钢枪突突突呢,还是喜欢作为暗杀部队来阴的,一枪一个准呢。
我问他没有第三个选择么,比如当一个美丽柔弱的花瓶女秘书,天天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踩着高跟鞋花枝招展地走进办公室,回眸一笑百媚生,裙下之臣上至boss下至看门小喽啰,端的是倾国尤物、红颜祸水。
别误会,我并不是对九代目有什么想法,就是打个比方。
九代目什么都没说,就笑眯眯地看着我,一直笑眯眯,看得我毛骨悚然,不由脑补出了自己被摁进大型绞肉机里,晚上成为一道美味的意大利肉酱的场面。
但我还是决定尽量为自己多争取点福利。
&ldo;能不能两边都体验一下?&rdo;我当时傻不拉几地跟大佬谈判,&ldo;你知道,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rdo;
大佬大手一挥,说行。
然后我就被自己坑惨了。
第4章(4)
那些随便谁都能编上两句的体能训练、武器训练,甚至包括异能训练之类,都没什么好说的,就那样吧。再苦再累终究都是自己折腾自己,纯良无害得就像这个地中海国家的天空。
最烦人的是那些精神折磨。逼你养一只兔子,过段时间杀掉还要你吃肉‐‐拜托,这小小一团有什么好吃的,红烧起来有一两吗?没孜然没泡椒没陈皮和酥花生,兔子有个毛线好吃的。从兔子升级到狗,对就是那些大家说最喜欢人类的大型犬,温顺聪明可爱亲人,会摇尾巴对你汪汪叫、在你累得狂哭的时候过来舔你脸的那些大家伙。你会想滚滚滚我迟早要杀掉你的,你干嘛贴这么近,快走快走,可是它们还是很执着地在你身边转悠。最后你会盯着它们湿润的黑眼睛,一边哭一边把刀送进它们的脖子,然后吐上一个小时,还要被拎到审讯室里再教训几个小时。
动物过后是人类。要去收保护费,上头给的理由是这片地我们罩着,没我们大家就要被其他家族搞死了,所以为了维系我们家族的生命,大家有钱出钱没钱也要出钱啊。于是你跟打了鸡血一样,怀揣我为人人人人为我天下为公处处大爱的激情和梦想,跟在大哥后头去找那些普通人,结果发现那些眼神惊恐、瑟瑟发抖的普通人根本一无所知。他们只是屈服于你所代表的暴力和威权,不甘又无奈地从钱柜里拿出血汗收入,供你交给真皮座椅上抽雪茄的大佬们。你站在光鲜亮丽的花园里,回头看见家族大楼典雅优美,心里想如果我们是为了保护普通人而存在的组织,为什么我们比他们活得更奢侈,就因为我们更豁得出命么?那跟土匪有什么区别?
到这个时候你才会恍然大悟,承认一个你早就猜到却还妄想自欺欺人的事实。你经历了那么多,却还在蒙骗自己,想让自己相信你就是天选之人是来拯救不幸人世的圣母玛利亚或者别的什么,随便吧,因为付出了更多承担了更多所以才会享有比普通人更多一点点的什么。但其实不是,你就是个垃圾败类黑手党,靠吸别人的血和摧毁别人的梦想来延续自己蛀虫般的人生。
哪儿来那么多大义,屁的大义,这个世界上如果人人都能只管好自己,根本不会有这么多事儿。
接下来……
如果真有个人肯耐心听我絮絮叨叨,到了这里,你是不是会猜,我林中月一朝醍醐灌顶恍然大悟,明了世界真相人生残酷,从此沉沦尘世,变成一个心怀沧桑、中二黑暗、时不时还要对别人感叹一句&ldo;你还是太年轻了&rdo;然后杀人不眨眼,还要淡定吹吹枪口硝烟,摆出一副&ldo;真女人从不回头看爆炸&rdo;的模样,从此伤害别人伤害得义无反顾,也让别人义无反顾伤害自己的老油条?
绝‐‐不。
我要铿锵有力地宣布:绝‐‐不。
我是一个有两辈子记忆的人。最初我天真地以为,因为我如此特殊,所以我才来到了这里,所以我一定负有某种特殊的人生使命。现在我知道不是。
恰恰是因为我来到了这里,上辈子的记忆才是有意义的。换个别的什么人可能真的就那样了,我身边太多那样的例子了,但我不行。我不可以那样。
我有一整个世界和这个艹蛋的人生对抗。
我知道正常人的生活是什么样的,我知道爱别人和被别人爱着是什么样的,我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全心信赖,我知道走在阳光下不用担心被人放冷枪是什么感觉,我知道同情是一种可贵的品质而不是黑手党所嘲笑的懦弱。
我知道最好的人生是每个人都能为而且只为自己做主,而不是找一个boss说从此我将臣服于你,请你为了大义而登基,从此你将为了&ldo;大多数人的利益&rdo;而享有对别人生杀予夺的权力。
哦是的,我说的就是斯贝尔比&iddot;斯夸罗和他那个该死的boss。直到这里这头傲鲛总算出场了。
对以他为代表的这群人,我只有一句话想说:
‐‐我可去你妈的吧。
斯夸罗这种人的存在总是让我有种诡异的穿越感,觉得自己其实是到了江户时期的日本,而不是九十年代的意大利。他们怎么能在一个几百年前就发起文艺复兴、呼唤人本呼唤人性的国家出生并长大,最后却满心热血地走上一条君君臣臣、高呼万岁‐‐没这么干,实际也差不多了‐‐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