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好眠。
庞昱醒时,天色又重新变得灰蒙蒙的,山峦重归寂静,阴风瑟瑟。
他刚缩了缩脖子,就发现身上正盖着白玉堂惯常爱穿的白袍。
那白袍料子软而沉,也不知是用什么缎子做的,比丝的质地更韧,习武之人应当相当喜爱这种布料制成的衣袍,因为动作再大也不易扯坏。
袍子上味道独特的淡淡熏香,也是白玉堂常用的那种。
可是袍子还在,人却……不知所踪。
庞昱心头一紧,既然已经说定入夜再行动,白玉堂就绝不可能提前离开,若他不等自己醒来就离开,那肯定是碰上不得不离开的突发情况!
他匆忙欲站起,可腿还没立起又软了下来:&ldo;嘶……&rdo;腿麻了。
这时候庞昱才发现,他的两条腿已经没什么知觉了,连屁股都是酥的,根本动不了。
人越是心急,就越容易弄巧成拙。
庞昱起身不成,又跌坐回去,用来撑扶的手腕由于突然受力,还错了位,一阵剧痛之后,手腕处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
&ldo;……&rdo;庞昱疼得倒抽气,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眼角泛着泪花,既憋屈又狼狈。
偏偏此时白玉堂不在身边,腿麻的劲儿又还没过去,他只能以一个扭曲的姿势倒在地上,握着肿起的手腕,揉也不敢揉。
这大概是安乐侯此生最狼狈的情景之一。
&ldo;混账白玉堂,走了也不说一声……&rdo;庞昱忍着疼痛,尽量用没受伤的手撑起身子,艰难地靠在树根旁,气咻咻地嘀咕,&ldo;再着急的事儿也不能连个招呼也不打啊!&rdo;
他正想从旁边的包裹里找出万金油之类的药瓶,忽然一阵腥风铺面而来,庞昱倏然警惕起来‐‐好浓郁的血腥气!
还没缓过气来,庞昱就见一个魁梧血人瞪着铜铃般的大眼朝他扑了过来。
&ldo;啊!&rdo;庞昱连忙往就地旁边一滚,刚要摸出暗器,却见那魁梧大汉直直栽倒在地,没再爬起来过。
莫非……这是个死人?
庞昱满腹疑云,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探探此人的脉息,随即就听见边上有人道:&ldo;我不过离开一会儿,你怎么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了?&rdo;
庞昱一抬头,就看见了满脸无奈的白玉堂。
&ldo;你……你还好说!&rdo;庞昱气不打一处来,&ldo;纵有急事,你也该先跟我说一声啊!我一睁眼就不见你,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了……对了,这是何人?&rdo;
&ldo;不管他。&rdo;白玉堂连个眼神都没给那死去的大汉,径自从包裹里取出跌打扭伤的药膏,拉过庞昱的手,细细涂抹在手腕上。
&ldo;嘶!你轻点!&rdo;庞昱疼得龇牙咧嘴,这外伤看着不严重,到底还是有点伤到经脉了。
白玉堂专注地替他揉开淤血,神情比方才严肃多了:&ldo;轻不得,这伤得多用专门手法揉揉才能好,不然就是消肿了,以后也会落下毛病。&rdo;
庞昱一扭头还能看见地上那血人死不瞑目的凸眼,心里发毛:&ldo;他到底是什么人?&rdo;怎么就死在这里了?是白玉堂下的手?可是不太像啊,白五爷杀个人不说有多风雅,至少不会把人弄得血呼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