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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工作的最后一天,我挤在人群里等待着着地铁,大声的谈话与小心翼翼的窸窣混杂着穿行在周围的人群里。
忽然,一个我前方的穿着校服的女孩拉住她的同学,惊喜地说:&ldo;你看!&rdo;
我不由自主地顺着她的指示看去,一张巨大的腕表广告牌映入眼帘。那上面是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旁边一行小字写着&ldo;著名演员、歌手&rdo;。
&ldo;天啊,我们家老裴真的帅!&rdo;
&ldo;这是新的代言吗我的妈呀!可惜这个牌子我买不起……&rdo;
&ldo;没关系攒一攒就有了!好想买同款啊啊啊!&rdo;
我耳畔响起此起彼伏的声音,带着青春期特有的蓬勃朝气,连喜欢都是大大方方声音洪亮的。
那个广告牌上的名字已经距离我不知多少年月。偶尔看见或者听见别人谈及时,却仍然不能毫无波澜地忽略。
也许,是我太过念旧。
我也曾无意中看过他的表演和采访,那个人举手投足都成熟优雅,没有半点过去的影子。好像脱胎换骨,只在一念之间。但他身上带着距离感的气质,和偶尔眉目之间流露出的少年气息,仍旧是我曾熟悉的模样。
我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又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条路。同样他也不会再知道我。
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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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云城的飞机在落地之前经历了小幅度的颠簸,机长在轮胎着陆的两秒后忽然引擎全开做出了复飞的决定。
我身旁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双手抓着前方的座椅两边,紧张到屏住呼吸,口中念念有词。
我在那一刻感到恍惚,仿佛只有冰凉的手脚才是真实的。不可否认的是,在某一个瞬间,我忽然开始想象死亡是什么感觉。奇怪的是,我并不觉得恐惧。
这些年,我总觉得日子过得越来越快,越来越糊涂。人生的好与不好都无法分享给旁人听,毕竟鲜有朋友能够真正分享得失喜乐。倘若有一两个,也都远在天边,无法频繁叨扰。随着年龄渐大,我开始可以把内心对事物的恐惧当作笑话讲出来,但越来越不能面对真正的消极情绪。
我忽然想起谢师宴上那些觥筹交错间俗套客气的祝酒辞,原来都不是假的。我祝愿你平安喜乐,一切顺利‐‐原来都是难得的事。
我从舷窗向下看,河流纵横交错,穿过云城的心肺,在城市边缘掀起一片茫茫雾气。远处山脉连绵,秋意冷。从前,我心里的世界就和我眼前看到的一样辽阔,以为脚下走过的路就都属于了我。而如今,我开始害怕失去。我只希望身边每一个人,都能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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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妈、叶书一和叶书诚他们都已经在家等着我了。一屋子温暖的光,在深秋里让人眷恋。以前爷爷在的时候,还经常会给我煲汤。后来他走了,我和叶书一便开始自己学怎么炖一锅热气腾腾的汤。
叶书诚年前博士毕业,已经就职于世界顶尖的研究所。爸妈想他回国,他只说先做几年看看情况。我知道,他手里正握着他一生的理想,无法轻易说放弃。他这次回来,无非是为了说服家里,顺便看望一下我和叶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