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今日有人害了这样一个人,该不该死??」
「顾惜朝,你想说什幺??」
「戚少商中了唐门的目中无仁,我想请问太君,唐门究竟安的是什幺心??」
听完顾惜朝的义正词严,唐太君面色铁青的瞪着唐欣儿,要知道目中无仁是唐门至毒,一步一步慢慢的腐蚀中毒之人,除了嫡系的子孙外,没有人能拿得到,解药更是小心的收藏在暗房里。唐太君不得不佩服顾惜朝,开了堂就不得不审,审了,便不能不判,而她是绝不容唐家子孙做出如此对不起祖宗、对不起天下的事来。
「奶奶知道了……但家规不能坏……。」唐太君叹口气,唐门要杀之人,绝不能不死!!听见唐太君如此回答,顾惜朝反而松了口气似的笑了起来。
「我知道,但家规也定了一命抵一命,有人肯为他抵命,唐门就能救人!!反正我硬闯杏子阁是死,得罪唐门也是死,既然开了堂,我就没想过可以活着回去!!」顾惜朝眼中有着近乎执着的光采,唐太君盯了他许久,悠悠的叹口气。
「这个戚少商是你什幺人??你肯为他送命??」唐太君爱怜的看着顾惜朝,这样一个精彩的年轻人死了可惜。
「我的命本来就是他的,如今只是提早还给他罢了。」顾惜朝潇洒的笑了起来。
「好!!你喝了这杯毒酒,我便让人送解药给他!!」唐太君一扬手,一杯酒稳稳的落到顾惜朝身前,她从来就是说一不二,一命抵一命,顾惜朝死,戚少商便能活。顾惜朝盯着眼前的毒酒,咬着下唇,迟疑了一会儿。
「怎幺??回心转意不想死了??」唐太君轻笑,蝼蚁尚且偷生啊!!
「奶奶,惜朝给您磕头,求您一定要救少商!!」顾惜朝说完,连磕了三个响头。他太了解戚少商了,如果让他知道解药是用他的命换回来的,戚少商一定不肯吃,但他也明白,若唐太君不让戚少商死,那戚少商一定不会毒发。猛吸一口气,豪气的灌下毒酒,顾惜朝心口一麻,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奶奶……。」唐欣儿不知是让毒酒的猛烈还是顾惜朝的视死如归吓住了。
「这小家伙鬼心眼真多啊……到死前还要给奶奶下套,受了你三个响头,奶奶就是想不尽心都不成了。」
「丫头!!你带解药去找戚少商,他一日毒性不解,你就一日不许回唐门,他瞎一只眼,你就自挖一只,瞎一双,你就毁去一双!!」
「奶奶!!」
「让顾惜朝在伺堂里停棺七日,以唐门大礼风光厚葬!!」
28
戚少商静静的坐在桌前把玩着顾惜朝留给他的药罐,那股香气很熟悉,顾惜朝吃多了这些药,身上自然而然带了股这种淡淡的药香味。戚少商泛白的瞳仁依旧什幺都看不见,可是他的耳朵很灵、鼻子更灵,灵得他远远就嗅着一股陌生的幽香,属于女人的幽香,戚少商握紧逆水寒。
「戚少商,我是来给你送解药的。」唐欣儿轻声的说着,直勾勾的望着眼前即使瞎了,仍旧英气勃发的男人,那个顾惜朝肯为他送命的男人。
「解药??」答话的息红泪,听的出她语气中的欣喜,连穆鸠平和霍玉海两人也跟着手舞足蹈起来,从顾惜朝当上唐门大总管,送回被盗的木观音之后,他们就对顾惜朝深具信心,果然,解药也让人送来了。
「顾惜朝呢??」戚少商侧耳听着,少了他那独特又熟悉的脚步声。
「死了!!一命抵一命。」唐欣儿淡淡的回话,不禁有些迷网,为什幺那个眼神始终如此阴毒的男人,肯为了戚少商送命??心底有丝丝的后悔,为什幺不多看两眼他发亮的眼睛、轻蔑的笑意。
农舍里静了下来,顾惜朝死了??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了??息红泪煞白了一张俏脸,穆鸠平呆立在那儿,而霍玉海更当场红了眼睛,唯独戚少商,像尊石像般仍静静的坐在那里,良久,艰难的呼出一口气。
「滚!!我不领他的情。」看不出戚少商是喜是怒,逆水寒剑握得更紧。
「你不能这样!!他给奶奶下跪磕头,求奶奶一定要救你,若你毒发身亡,奶奶会要我给你抵命的!!」唐欣儿情急的尖叫,戚少商铁青着一张脸,握着逆水寒剑的手直发抖,他不敢想象,那个始终心高气傲的人,竟肯为了他,戚少商,去向另一个人下跪磕头??他不想、不肯、不愿意领他这份情,他顾惜朝是什幺人,凭什幺要他领这份情??凭什幺要他用这种方式记住他??
「我叫你滚!!」冷森的剑气扫过,逼得唐欣儿退出屋外,凄苦无助的看着其它人。
戚少商将自己关在房内不发一语,手指轻抚着冒着香气的药瓶。觉得有些可悲,有些无力,他和顾惜朝斗生斗死,自边关一路追杀到京城,什幺险恶的环境他没遇过??什幺困顿的关卡他没闯过??可这一次,死了一个顾惜朝,这个他原本该抚掌狂笑的死敌,心底却空空洞洞的哭也哭不出、笑也笑不出。原来,最痛的不是顾惜朝出卖他的那一刻,最痛的是,顾惜朝死了,而他却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