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王看他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就心里极不是滋味:“凌将军把我兄弟看成何等人了?还不到交代后事的时候,要我看咱们先做一本假账把北疆和西北混成一盘棋,走一步看一步,有难同当,共同进退,我就不信父皇能一次砍了两个儿子的脑袋。”
凌安之心道说的容易,你父皇是不会砍自己儿子的脑袋,砍别人儿子的脑袋还是不会犹豫的。
再说真做成了一本账安西军就是你泽亲王的后院了,到时候你再砍了我的脑袋谁还敢对你统领安西军说个不字,我还能把整个安西军系在你对死人的良心上?
泽亲王不知道凌安之在想什么,不过翼王和凌安之打过多次交道,深知此人为人,许康轶连饮几杯凉透了的茶水,拧着眉头说道:“要不就按照余情说的,在青海收购产业冲抵军产,先做一本假账,所有知情者全部灭口,来一个偷天换日,先挨过了这一阵子再说。”
凌霄脑中也是这么想的,他们走私还不是为皇家卖命,结果刻薄寡恩至此,也是逼着他们使出小人招数了。
泽亲王叹气:“说的轻巧,哪怕只有一条漏网之鱼,纸包不住火,这无源之水就显露出来了,到时候罪加一等。”
余情想起什么似的骤然抬头,神色极其严肃,无比认真的问凌安之道:“将军,我不知道自筹是什么意思?如果是凌将军的私产,在青海有产出再收归军中之用,算不算来路合法?”
凌安之憋不住笑:“我要是真那样有钱当然算是自筹,自己的钱财投入军中还算是有功,可我除了提督俸禄哪里有什么私产?”
余情一伸手,把两手都搭在了凌安之的肩膀上,用力握了握,从未有过的端庄:“不,凌将军,您在青海有私产,而且每个月产出不只十万两!”
凌安之蒙了,国库空虚,四处民不聊生,朝廷连喘气的四方驻军尚且亏欠,何况是死亡将士的孤儿寡母?他平时赈济死亡军属,身边有点银子就忍不住捐出去,哪来什么私产。
他一口否认道:“胡说,我在天南都没有私产,何况青海?还一个月超过十万两,你当我在青海有矿啊?”
青海那穷乡僻壤,流浪狗饿的都打晃,乌龟不上岸,谁生在那地方全在埋怨自己不会投胎,干什么一个月能赚超过十万两?
第82章歪打正着
余情直言道:“确实有矿!”
她看了看两位皇兄诧异的表情,再看看凌霄期待的眼神,也管不了那么多里子面子了:“你是否记得,三年多前我娘在黄门关入关,我们在榕城一个饭庄吃饭,后来我娘给你那一叠地契和产权文书?那文书里不是有青海四个矿吗?”
剩下几个人大为震惊,泽亲王许康瀚问道:“凌安之见舅母做什么?”
许康轶更直接的转头吊起眼梢问凌安之:“你当时和余情私定终身,还拜见了岳母?”
——怪不得余情对裴星元拒之门外。
凌霄模模糊糊的知道这个事的来龙去脉,他更关心他家少帅的安危,也顾不上解释,直接手肘压着桌面半弓着腰转向余情:“可是那几个矿当年少帅根本就没要,更不用说打理了,还是你们余家的产业啊。”
余情不想让凌安之再在必死的白色恐怖笼罩下哪怕多一瞬,再说还要用矿藏去平账,根本瞒不过二位皇兄,她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已经更名了,我那年跟着小哥哥在西北惩贪制腐,后来跟着翼王殿下去青海治贪腐的时候,我是余家少掌柜的,自然有权利更名,就自己…顺路在官府备案了。只不过这几个全不是什么富矿,好几年这几个矿藏均是付商在打理,我刚才急切间才想起来。”
凌安之受宠若惊,张口结舌:“…”
砍头的危机过了,好像别的危机笼罩在了周围。
许康轶先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凤眼含威,开始沉沉着嗓子抑扬顿挫的对凌安之说话:“想不到你个安西丘八年年哭穷,结果却敢钓我们家的小黄鱼儿,这几年你们还瞒得结结实实。”
小黄鱼儿可不是白得外号,真真的名副其实到富可敌国,谁娶了小黄鱼儿是直接把金山娶回家了,这个兵痞子倒是眼光精得很。
关键是还常年对他哭穷讨债,每个月十万两白花花的雪花银,晚支付几天催债的信就雪片似的飞来,原来是装的,这么多年积蓄下来,弄不好现在比他现金都充裕。
许康瀚笑容可掬意味深长,十指交叉凤眼流波:“在下看安西提督的做派,一直感佩您大公无私,结果却连冰山一角都没有看到,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看来我舅母生前对凌将军还算是满意,出手相当阔绰,那你前一阵子做了什么事伤我妹妹的心?我可要替余情问问了。”
他早就看出这两个人不对劲,还以为是落花有意,流水无心,而且北疆军和安西军一旦牵扯起来利益关系太大,他也不便多插手;没想到却是有婚约都见过父母的,见面礼都收了,那他这个皇兄就不是白当的了。
凌霄终于从他们家将军要掉脑袋的恐惧中解脱出来,全身冷汗热汗轮换了好几遍,五脏六腑刚归位,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
凌安之百口莫辩,他哭笑不得的抱着肩膀道:“我的确是见过余情的父母,不过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许康瀚和许康轶可不是好糊弄的,兄弟两个一起扬起下巴眯起了眼睛:“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