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莹现在不敢违她的意,急忙点头照办了。
洛雯儿望向窗外。
此际,天色灰蒙,乌云低垂,似是在酝酿一场暴雨。
她望了一会,垂下眸子。
动乱平息,是不是说那个人好起来了?
她不敢多想,只是攥紧了拳,任指尖深深陷入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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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墨,喝药了。”
聂紫烟挽起莲叶纹云袖,露出一对白玉手镯,悬在腕间,衬得那腕子愈细弱,肌肤愈凝白,竟好似闪着淡淡的荧光。
银鱼尾匙轻搅八仙莲花白瓷碗里的药汁,又撅起小嘴吹了吹,方笑盈盈的喂至千羽墨唇边。
千羽墨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却好像穿过那张脸看向别处,她不禁唇瓣一抖,登时汪出两眼泪:“阿墨……”
千羽墨神思回转,撑起身子,打算接过药碗。
聂紫烟手腕一躲,嫣然一笑:“我来喂你……”
胡纶见主子眉心一动,然而毕竟没有拒绝,将送至唇边的药汁一饮而尽。
他不禁松了口气,笑道:“主子就放心吧,那群暴民已经被抓起来了,刑部与京兆尹正在彻夜审问,相信不日就会找出幕后指使。京中已回复正常,粥棚又设了好几座,英丞相亲自安排人员修筑民舍,给他们建造安居之所,现在外面的人都夸赞主子圣贤呢……”
千羽墨突然呛咳起来。
聂紫烟急忙拿了帕子替他擦拭。
胡纶不觉自己这番话有什么不妥,他本是想说来让主子高兴的,然而转念一想……糟了!
自正月十五在街上看到洛雯儿与轩辕尚“含情”相对,主子回来后就撤了洛雯儿身边的暗卫。
主子说,她现在已经不需要他了。
然后就病倒了。
胡纶也知道,主子一心担心有人会对洛雯儿不利,可是四年过去了,因了当时,洛雯儿是被驱逐出宫,主子即便偶有探望亦是行动严密,神龙见首不见尾,宫里的人压根抓不到把柄,所以竟也没有人对洛雯儿下什么毒手,那四年没有间断的守护的确形同虚设,所能做的,无非是向主子汇报洛雯儿这一天又做了什么,吃了什么。似乎最大的事就是轩辕尚易容缩骨潜入洛雯儿的小院寻求庇护以及洛雯儿生产的惊险还有豆豆失足从楼梯上摔下来。
好像最难的事都过去了,而且她身边现在还有了另外的人……
那个人,是主子最忌惮的,也是堪称天下独一无二的人物,所以,主子将人手收了回来,是放心?是灰心?是决心?是……
他说不清。
然而谁承想,竟会发生暴动?
主子这半年来,说不清是身体的病还是心里的病,经常是睡着,一睡就是好几天。
他知道,主子的身子每况愈下,可是也不至于……
结果,就是因为睡着,竟是不知外面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待醒来,听到英秋冉的急报,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去察看洛雯儿是否安好,待听说当日的惊险,主子当即吐了血,然后以这半年少见的精神快速安排了一切事宜,于是,京中迅速恢复了安静。
可是主子就好像临近熄灭又被风吹燃的灰烬,只亮了那么一会,又重归黯然,甚至更糟。
胡纶想,若是惦记着,就偷偷出去看看,也好放心。可是主子一动不动,也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