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柳狂澜是真觉得,云舒月没必要那么担忧沈星河。
即便因为他是沈轻舟之子所以不得不多关照些,可身为师尊,他们到底不可能时时关注徒弟,徒弟们也未必喜欢被师尊时常关注,起码柳狂澜当初当弟子时,便不喜欢师尊时常对他指手画脚,当年甚至因此时常接任务往外跑。
再有,云舒月冷心冷情,做什么都直来直往,并不怎么会关心人,更别提照顾人,柳狂澜其实有点担心他在沈星河的事上会弄巧成拙,反倒让他们师徒间的关系变得僵硬。
所以,“顺其自然便好。”
鉴于柳狂澜平日十分靠谱,又有丰富的带徒弟经验,他这些话,云舒月都认认真真记下了。
在那之后,云舒月便按照柳狂澜的建议,暂时并未刻意去找过沈星河。
沈星河虽拜入云舒月座下,但他修习的功法却是沈轻舟和凤九重为他所创的《日月鸾鸣》,与沈星河的冰火双灵根十分契合。
开始那几年,沈星河也的确如柳狂澜所言,深居简出,只独自默默修炼,间或通过黑翎羽联系夜枭,平日更是只与那些鸟儿们说说话。
若用沈轻舟的话来形容,那孩子颇有些“自闭”,并不与隐仙宗的任何人往来。
那几年云舒月亦细细观察过座下另外几位弟子,发现他们虽有些小心思,对沈星河却并无恶意,便渐渐放开了对沈星河苍梧峰的严密保护,让那几人与沈星河有所接触。
沈星河第一次见花沉时,花沉正化作蓝色闪蝶模样的本体飞入苍梧峰。
鸟类是蝶类的天敌,因沈星河的存在,苍梧峰上百鸟汇聚,花沉又遮掩了自身修为,因此被山上的鸟儿逮了个正着,献宝一样送至沈星河面前。
沈星河那时虽刚重修至筑基,却依旧看出那蓝色闪蝶并非凡类,连忙驱离鸟儿,救下花沉。
他也因此第一次见到了云舒月的其他弟子。
那之后,即便沈星河并不热络,甚至隐隐对其有所防备,花沉亦时常前往苍梧峰,偶尔还会拉着其他几位师兄弟。
次数多了,沈星河便把几位同门都认了个遍。
又在其后的数十年中,逐渐对几人卸下心防,真心把几人当做师兄师姐。
云舒月偶尔神识扫过苍梧峰时,总能看到沈星河脸上的神色比刚来望月峰时舒缓许多,每每与那几个弟子相处时,面上亦会有笑意,可见柳狂澜的确没有诓他,这孩子的确从当年的伤痛中走了出来。
不过,沈星河虽与其他几个弟子逐渐亲近,对云舒月这个师尊,这些年却依旧恭敬有加,亲近不足。
偶尔那几个弟子推沈星河来帮他们问问题时,沈星河也总是很紧张,一本正经问完问题又认认真真聆听完云舒月的教诲后,便恨不能撒丫子就跑。
即便被云舒月留下来单独指点,沈星河每每也还是会紧张万分,连看都不敢看云舒月一眼。
云舒月就知道,这孩子还是怕自己。
不过怕他也没关系,本来云舒月也并不是想与他有多亲近。
当年沈轻舟玩笑似的让沈星河给云舒月做道侣,云舒月也从未当过真。
只好好顾着沈星河的安危,到云舒月飞升那天,便全了对沈轻舟的承诺。
云舒月也以为,他与沈星河会一直这样平平淡淡。
直到那年七月十五,云舒月再次因“天罚”离开望月峰。
……
因“天罚”之故,每年七八两月,云舒月都会封锁望月峰,以闭关之名谢绝一切探访。
每到这时,灵力全失的云舒月便会无法再关注沈星河和苍梧峰,真说起来,其实是有些隐患的。
但因为沈星河腕上还有自己的种子,只要那颗种子不离身,一旦沈星河有性命之忧,云舒月便能第一时间察觉。
之前那几十年,沈星河也的确并未在这段时间出问题,云舒月便没刻意提醒那孩子,万不可让那种子离身——
一来沈轻舟曾说过,他已叮嘱过他家宝儿许多次,绝不可卸下那白玉珠,二来,柳狂澜总对云舒月道,他的弟子们总因为他唠叨生出叛逆之心,有时他越不让做什么,徒弟们就非做什么,简直让人心累。
云舒月便从不多叮嘱沈星河,连平日指点修炼,都只说一次便罢。
“天罚”有时会把云舒月带离望月峰,这些年云舒月早已掌握其中规律,知道那种会把他瞬移至极淫极恶之地的“天罚”,每六十年一次。
这年恰好又是第六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