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九思忽然按住心口。
怀中的玉珏变得滚烫,裂纹里的星髓像小蛇般游入他的血脉。
十万年前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炸开——星宫崩塌那日,阿穗将玉冠裂片塞入他手中时,指尖也带着同样的温度。
当时坠落的星髓如暴雨倾盆,却在触及他身体时自动绕行,仿佛畏惧着什么。
"
先生!
"
李家幺儿赤脚跑来,孩子腕间的星纹已蔓延至肘部,此刻正闪烁着与井中北斗相同的节奏。
他怀里抱着个星麦秆编的笼子,里面关着只通体透明的星蚕王。
"
它吐的丝会写字!
"
孩童掀开笼盖的刹那,银白光丝喷涌而出,在井台上空凝成《周天星斗赋》的起首章。
每个字都由细小的星芒组成,笔画间流淌着液态星光。
张九思认出这是星宫启蒙典籍,当年阿穗在玉衡殿教他认星时,用的正是这卷星帛。
货郎突然单膝跪地,他的青玉匣自动打开,里面收藏的十二枚星髓碎片悬浮而起,依次嵌入空中的文字。
当最后一块碎片归位时,整篇星赋突然收缩成光点,流星般坠入古井。
水面顿时沸腾起来,井底传出清越的钟鸣,震得井沿青苔纷纷脱落,露出下面刻满星纹的古老玉石。
"
是量天尺的刻度。
"
私塾先生抚过那些发光的纹路,"
传说星宫测量天地用的神器。
"
他的手指停在某道特别深的刻痕处,整个井台突然下沉三寸,井水倒流形成水幕,映出十万年前的景象——阿穗站在崩塌的星宫穹顶,怀中婴孩的眉心正在渗出血珠,那血珠在虚空画出与玉珏裂纹完全一致的图案。
张九思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记忆的闸门彻底打开,他想起自己不仅是星宫守册人,更是最后一位见过完整量天尺的星官。
当年阿穗将帝星托付给他时,在他灵台种下的不是普通星种,而是半截量天尺的器灵。
"
爷爷看那边!
"
李家幺儿突然指向天空。
正午的太阳周围浮现出七重光晕,每重光晕里都有星图流转。
更惊人的是光晕投下的影子——村中所有星麦田里,麦穗的影子自动组成二十八宿图案,而村民们的影子则化作各色星官形态。
张九思看到自己的影子格外修长,头戴星冠,手持玉尺,俨然是星宫正殿壁画里的量天使者。
王氏跌跌撞撞跑来,她新织的星蚕丝衣在空中自行舒展,衣摆上绣着的星宿正在移位重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