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星络蔓搭成的引桥时,藤蔓自动绽放出星砂花,花瓣飘落的轨迹,竟与量天尺上的刻度完全吻合。
井台下方的星纹玉石已完全显形,每道刻痕都流淌着星髓。
张九思将量天尺轻放其上,尺身顿时发出清越鸣响,惊起栖息在井沿的星羽雀。
那些羽毛半透明的鸟儿振翅时,尾羽拖曳出的光带,恰好补上玉石上缺失的开阳星刻痕。
“天枢、天璇、天玑……”
私塾先生低声数着,星轨仪的指针正随着量天尺的震动缓缓转动。
当指针停在摇光星位时,井底突然升起十二道星髓柱,每道光柱顶端都悬浮着星宫残片。
货郎的青玉匣自动打开,十二枚碎片化作流光,分别嵌入光柱。
张九思看见,那是十万年前断裂的十二根量天尺支尺,此刻正随着主尺的共鸣重新联结。
“地脉还在紊乱。”
他皱眉,指尖抚过支尺上的裂纹,“星宫虽复,人间的星轨却还未完全归位。”
老妇人推着磨盘走来,磨盘上的浑天仪突然指向东南方:“青岚镇方向,有星髓逆流。”
她说着,磨盘边缘溢出的星粉在空中凝成箭头,直指云雾笼罩的山峦。
张九思想起昨夜在星宫看见的人间景象,那里本该是星络蔓的生长区,此刻却泛着异常的暗红星芒——与他怀中玉珏曾经的色泽相似。
“我去看看。”
他将量天尺交给私塾先生,袖中星髓凝聚成刃,却在即将出鞘时被一只温凉的手按住。
阿穗的身影自星雾中显现,宫装袖口还沾着星宫重建时的星髓,却比十万年前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量天尺离身超过三个时辰,星宫地脉便会松动。”
她望着东南方,眼中闪过星轨流转,“让我去吧。”
指尖相触的刹那,张九思忽然想起星宫崩塌那日,阿穗将玉珏塞进他掌心时的温度。
那时她的发间还戴着完整的星冠,此刻却只别着根星麦秆编的簪子——是昨夜李家幺儿送她的礼物。
“小心暗星。”
他低声道,袖中取出半片残留的星蚕丝帕,正是当年她教他认星时用过的,“若遇星髓逆流,便将帕子浸入地脉。”
阿穗点头,指尖抚过丝帕上的北斗纹,忽然轻笑:“十万年了,你还是这般……”
话未说完,人已化作星雾,丝帕上的北斗纹却在她掌心亮起,如同一盏引路的灯。
张九思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忽然觉得胸口发紧——十万年的等待,换来的不仅是星宫重光,还有那些被岁月尘封的情愫,正随着星髓的流淌渐渐苏醒。
正午时分,星麦田的麦穗突然集体转向东南。
张九思站在井台上,看着量天尺投射的光影在地面画出星图,缺失的部分正是青岚镇所在。
私塾先生的算筹突然断裂三根,落地时竟化作星羽雀的形状,朝着同一个方向振翅:“暗星之力在吞噬地脉星髓。”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当年星宫崩塌时,正是这种力量在撕扯星轨。”
李家幺儿抱着笼子跑来,笼中的星蚕王突然吐丝,在井台上空织出阿穗的残影。
影像里,她正站在青岚镇废墟中,手中丝帕已被暗红星髓染透,周围的星络蔓正在枯萎,藤蔓上的星砂果实纷纷炸裂。
“阿穗姐姐!”
少年惊呼,笼中星蚕王的丝突然变细,残影随之模糊。
张九思握紧量天尺,只觉血脉中的星髓剧烈震动。
他忽然想起,十万年前星宫崩塌时,阿穗正是为了保护这方星种,才将自己的命星与人间地脉相连。
此刻东南方的暗星之力,分明是当年崩塌时逃逸的残孽,正试图吞噬新生的星宫命脉。
“启动星官阵。”
他沉声下令,指尖在量天尺上划出古老符文,“货郎,你镇守天枢;老妇人,掌管天璇……”
话音未落,村中各户突然亮起星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