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明明知道,杀人是不对的。&rdo;没错,杀人是不对的。在现代接受多年的教育告诉她,哪怕有着任何原因,一个人都没有资格因一己之私去剥夺另外一人的生命。杀人是不对的。这个道理,仿佛已经刻入了灵魂深处。那是一块深深埋下的界限碑,也是一条不可越过的警戒线。‐‐是绝对不可再前行的标志。因为一旦超出,后果不可设想。&ldo;所以呢?&rdo;太子长琴柔声开口,与此同时,他走近阿悠,直到再无间隙。无论是拥抱,还是杀戮,都是最方便的距离。阿悠恍惚地流着泪,如同根本没有注意到对方的动作般,愣愣地低下头,喃喃说道:&ldo;然而,然而,看到你回来,我却是那么地高兴。&rdo;&ldo;……&rdo;&ldo;有一瞬间,我甚至觉得,只要你能回来,死一个人根本算不了什么。&rdo;阿悠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起来,她的嘴唇甚至有些发紫,冰凉的手指捂上心口,&ldo;阿然,我是不是坏掉了?&rdo;太子长琴说不上此时是喜是悲,却只感觉一股奇异而不知名的力量,狠狠地撞上他的心口,而后从这最核心的器官蔓延至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多年夙愿,似乎今日终于可以达成。不,是已经达成。阿悠和他人都不相同。她不恐惧,她不厌恶,她只是在静静流泪。他似乎总是能看到她哭,她每次都因他而哭。可是,她这次到底是因何而流泪呢?&ldo;阿悠,&rdo;他再次开口,声线沉沉,&ldo;你觉得,我不应该活下来?&rdo;&ldo;不!&rdo;阿悠下意识反驳,&ldo;这世上没有比你活下来更好的事了。&rdo;沉默了片刻后,她再次开口,这一次的声音要更加肯定,更加确切‐‐&ldo;不管是什么生灵,都有活下来的权利,想活下来,没有错。&rdo;&ldo;那么,阿悠,你为什么哭得如此伤心?&rdo;&ldo;我哭了?&rdo;阿悠默默伸出手,摸了摸脸颊,注视着满手的湿意,如梦初醒地说道,&ldo;我真的哭了啊……&rdo;&ldo;阿悠,你在为我而难过吗?&rdo;&ldo;……也许是为你,也许我是在为自己。&rdo;&ldo;你自己?&rdo;又沉默了片刻后,阿悠伸出手,紧紧地抱住眼前的女孩。&ldo;阿然,你想活下来,这并没有错。&rdo;&ldo;然而,我明明没有性命之虞,却觉得,只要你活下来,哪怕其他人都死了也无所谓。&rdo;&ldo;……那又何错之有?&rdo;&ldo;阿然……&rdo;阿悠哀哀地喊了一声,最终,她这么说道,&ldo;我是人啊。&rdo;若将人与鸡鸭关于一处,为了活下去,人吃了鸡鸭,没有人会说他们有错。但,如果将人与他人关于一处呢?活下去没有错,所以就可以心安理得地让同类去死吗?不,阿然并不是人类,所以她不能拿人类的价值观去约束他。可是,她是人类啊。只为了重要的人能活下来,就可以毫无愧疚地漠视甚至无视其他生命吗?只要阿然还在……怎么样都可以……怀抱着如此想法的她,当真还是人吗?在这一刻,阿悠发现自己似乎已然不配为人,然而,更让她恐惧的却是另外一点‐‐即使如此,即使明知道这样的想法是错误的,不正确的,罪恶的,她似乎、似乎依然……无法放弃。14一起&ldo;阿悠,你没有错。&rdo;一只小巧的手轻柔地拍在阿悠的后背上,低低的如同劝解又如同诱哄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ldo;你只是太过心软罢了。&rdo;&ldo;……心软?&rdo;&ldo;是啊,你太心软了。&rdo;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太子长琴的眼眸中也盛满了……挣扎。她太过心软了,她太过重视&ldo;阿然&rdo;,所以她无法抵抗他的任何话语。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就这么,顺势将她一起拖入无边地狱,如果这样……她便会完完全全毫无芥蒂地接受他了吧?然而,下一秒,他又犹豫了。‐‐那样的结果,当真是他所期望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