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以小螃蟹的武功,就更不可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了,他们为何偏偏忽视了这点?”白玉堂捏紧拳头道。公孙先生一时不知该如何说,倒是庞昱叹了口气,笑道:“你真是关心则乱了,以世子和三公子之间的剑拔弩张,无事都能泼一盆脏水,三公子他们又怎么可能真的秉公处理此事?像这种可疑之处,他们只会尽力去掩盖,不让百姓发现真相,又怎么可能主动提出来?”公孙先生点点头:“小侯爷说到了点子上。唉……在下实该向二位道歉,本来说好不让府中风云波及小侯爷,不想还是避不开,连累了小侯爷。”白玉堂绷着脸道:“事到如今,道歉又有何用。”公孙先生又道:“在下知道五爷对此气恼,又一心要护得小侯爷周全,但身为医者,策还是要提醒五爷,近期还不得动武。”白玉堂身体一僵,视线略过庞昱,轻瞪了下公孙先生:“不劳先生费心。”“等下!”庞昱来回看了两人一眼,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回头盯着白玉堂,“你打算动武?做什么?”“全城都搜不到人,难道就这么干耗着?”白玉堂摇了摇头,“敌在暗,我们在明,若不主动出手,只怕局势更难掌控。”公孙先生:“但盲目出手,只会打草惊蛇。”白玉堂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忧色:“就怕现在想出手,也已经来不及了。”仿佛为了印证他这句话,,将世子狠狠拉下马。”三公子目光沉淀着算计的光芒。柳侧妃心中不安,忙拽着他的手:“你打算如何做?”“自然是敲锣打鼓,将妹妹是怎么死的告诉全城百姓。”三公子道。“你疯了!她是你妹妹!”柳侧妃倒吸一口冷气,“她死前已经那样痛苦了,你……你就让她体面地走吧!”三公子从母亲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冷漠道:“妹妹已死,她如今最大的用处,就是用来攻讦世子,要是将她悄无声息地下葬,就错过了一次大好机会!”“不行……你不能这样……”柳侧妃哭得更加伤心。三公子不再跟她说话,吩咐侧妃身边的婢女道:“给母妃准备一套麻衣,再给我找个几个送葬的,抬着二小姐,一路吹吹打打送到集市口。”婢女听了也是不可置信:“集市口?”“废话那么多干什么,让你做就做。”三公子不满道。“……是。”柳侧妃听到这里,结结实实地哭晕了。而她绝对不会想到,还有更悲痛的事情在后等着她。谋大理8这一日是大理城内逢初一十五集市最热闹的日子,来自四面八方的商人和西南一带古镇村落的居民纷纷带着手中的土产货物云集至此,通商市货。集市里人声鼎沸,各种方言的叫卖声不绝于耳,人头攒动,仿佛大半个城里的人都聚集在此处了。而这充满了喜气的热闹,却被一声突兀的拉长音的唢呐声打断。唢呐、二胡、笙、管、笛……奏乐哀婉凄凉,只一曲的功夫,阳光明媚的大理城上空就宛若笼罩了一层浓重的黑云。大多数人还来不及道一声晦气,就见集市口上空纷纷扬扬撒布着雪花般的冥币,一队披麻戴孝之人抬着一副没有盖棺的棺材缓缓而来。有人认出了走在送葬队最前面的人:“这不是……段三公子吗?”王府三公子段承锐的面容在大理城里也不算陌生,趁世子不在期间,三公子常常出来修个庙、施个粥,攒攒民望,有人能认出他来并不奇怪。三公子脸色苍白,形容哀毁,眼神透着恨意与愤怒:“大家都来看看!这是王府娇贵的二小姐,我的亲妹子!她生前受人百般折磨,不堪受辱自尽而死。而害死她的,正是咱们段王府的世子,她同父异母的兄长!如此衣冠禽兽、丧尽天良之辈怎配成为世子,又怎配成为未来的大理王!”人群交头纷纷接耳,有的人信了三公子的话,骂世子畜生不是东西的,也有人不信他说的,坚信世子不会做如此丧心病狂之事,更有胆子大的人,伸长脖子去看棺材里的二小姐。“啧啧,死得好惨啊!身上怕是都没一块好肉了……可惜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二小姐还睁着眼呢,看得人瘆得慌。死不瞑目,这是有天大的冤情啊!”“是不是世子做的还未可知,但三公子对自己亲妹子都冷血,人死以后连块遮羞蔽体的布都不给她,如此品性之人说出口的话,我半个字都不信。”“耆老所言有理……”三公子原本听见有人诋毁痛骂世子,心情很是舒爽,却不想有人从中破坏,转而煽动旁人讨论起他的品性来了,心里憋着股气。他用浸满姜汁的帕子往眼上一抹,顿时哭红了两只眼,撕心裂肺道:“诸位!我所言俱是实话,若非有我母妃,只怕妹妹至今仍无人发现!要是你们不信,我愿以死证明所言句句属实——”他说完就转身往棺材上撞去,随行的侍卫们互相对视一眼,飞快将他拦住,三公子哭得泣不成声,看起来十分可怜。这场戏也是事先排好的,以死自证,博取百姓的同情心。然而就在此时,三公子嘴里发出一声惨嚎,犹如被人扼住咽喉的雄鸡,惨叫声刺耳难听。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惨叫戛然而止,三公子七孔流血,仰面倒地,气绝身亡。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众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片刻后,集市口陷入了一片混乱。庞昱等人闻讯赶来时,那队送葬的人还在集市口,二小姐的棺材至今仍横放在集市的入口处,地上还有一具浑身浴血的尸体,百姓们进出不便,纷纷驻足。当中有个老头看起来颇为德高望重,当地百姓都敬他一分,让他来处理这离奇暴死之事。耆老二话不说就让自己的孙子去通知大理王府,他则稍微检视了一番三公子的尸首。见到世子前来,耆老沉稳应答道:“回世子,经老朽初步判断,三公子是死于他手中的那条沾了姜汁的帕子。”“姜汁?”庞昱奇道。“他是怕自己哭不出来,身上带着一条这样的帕子,可以随时做戏。”白玉堂毫不留情地戳破。耆老颔首道:“方才老朽也询问了三公子的侍卫,确实如此,三公子命人将二小姐的棺材抬至此地,又做了一场戏,恐怕是想借悠悠众口抹黑世子。可惜……连亡故的亲妹都能利用的心狠之徒,最终也不得好死。”公孙先生小心翻检了那条帕子,道:“这毒名叫见血封喉,不论是口服、入眼或是身上有什么小伤口,都能迅速致命,”耆老不由多看了公孙先生一眼:“这位公子好眼力啊!”“不敢当,只是有几分涉猎罢了。”公孙先生谦虚两句,就跪在三公子的身边从头到尾大致检查一遍,随后对世子道:“三公子身上没有其他伤口,致死原因应当就是那个毒,尸首可以转移了,老放在集市口也不是个事儿。”世子点点头,叫人抬来棺材,把三公子的尸身收好,送回王府。至于二小姐,她身上的疑点更多,自然也要一并抬回去。这时,旁边有个年轻人喊到:“世子殿下,二小姐当真是因您而死吗?”周围的人纷纷看了过来,世子面无表情道:“我并不清楚二小姐失踪之后去了哪里,近日我还在追查刺客一事。二妹死得蹊跷,在一切尚未有定论之前,请各位莫要听信无端谣言,若此事水落石出,到时小王一定将真相告诉大家。”“她死在你的庄子上,这个如何解释?!”又有人问道。“那个庄子我从未去过,打理庄子的还是父王的人,对此我实在毫不知情。”世子顿了顿,又道,“若我当真有心要害二妹,又何必把她带到自己的庄子上,还能被柳侧妃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