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好生耳熟,飞天身子一震。是杨行云!&ldo;拿进来。&rdo;白影闪动,有人走近前来,垂着头也不会看错‐‐是他。手不自觉有些抖,身子向后缩了缩,飞天突然想起自己身上什么也没有穿,就裹着一条纱,被天帝这样抱在怀中。他颤颤地伸出手去,指尖触到冰凉的短笛。这一瞬间,杨行云突然抬起头来,目光和他直直地对视。不知道是谁的手抖了,那支笛子滑落在地,发出&ldo;铮&rdo;然一声响。&ldo;很累了?&rdo;天帝柔和的声音听起来却让人压迫感十足:&ldo;算了,那就下次再见的时候,你吹笛给我听吧。&rdo;杨行云俯下身去,把笛子捡了起来,放在床头的矮几上,无声地又退了下去。&ldo;行云还是……&rdo;他突然说:&ldo;你这次醒来,和他说过话没有?&rdo;飞天茫然地摇头。再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飞天迷惘了一时,伸伸胳膊又踢踢腿,感觉还不错,好歹恢复一点力气。衣服已经叠好放在床边,他试着自己穿。衣带还是不会系,胡乱打了一个结,找不着鞋子。那个天帝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真是……真是什么和什么,典型的吃干抹净就走人!好空旷的地方啊!飞天赤着脚从殿里走出来。想想昨天这个时候的惶恐,感觉真像做了一场梦。早知道这个没那么痛苦,也不用怕成这个样子了!外面太阳很好,照在身上软软的暖暖的,有点奇怪人都哪里去了,怎么这样安静?头发随便辫了一把,飞天拉着袍子的下摆,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汉青他们不知道有没有先回去了?飞天沿着回廊走了几步,觉得有些茫然。这就算是成人了?好像还是这样啊?手还是手脚还是脚,又没多长出一双翅膀来!说是力量会变强?哪里?体貌会变?也没有啊。飞天举起手来看看,原来就是这个样子的手,现在还是这个样子啊。不知道哪里的花被风吹袭,在空中流浪,漫漫轻舞。飞天抬头看天,被阳光映得眯起了眼。好多飞花。哪里来的呢……好奇怪。这附近好像没有花树。&ldo;飞天……&rdo;清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飞天有些惊讶的回过头来。竟然一点儿脚步声响都没听到!&ldo;杨公子……&rdo;飞天有些茫然地看到他。还是头一次离这么近,两个人的个头差不多高矮。&ldo;身上觉得怎么样?&rdo;飞天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脸有些微微发烧。竟然……这么直白的问,这个问题……&ldo;还,还好……&rdo;汗,这叫什么对话啊……被人那个完之后,还有人特地跑来问你被xxoo的感觉……&ldo;头发也不梳!难不成忘了怎么束发?&rdo;飞天有点不大自在。明明不熟的啊……以前相处的也不愉快。&ldo;坐下,我给你梳。&rdo;他皱皱鼻子,轻快地说。飞天听话地坐下,心里却觉得异常茫然。杨行云像一块剔透地水晶,在阳光下折射出五光十色,璀璨耀眼,让人觉得非常瑰丽。这个人很美丽,这是毫无疑问地,而且神采飞扬,品貌不凡。&ldo;从前的事……都不记得了吗?&rdo;杨行云拢起一把黑亮的头发,用玉梳轻轻梳理。飞天模糊地应了一声,他在想……这个人,是适合夜晚的。他停下手,慢慢地说:&ldo;看来是都忘了。忘了也好。&rdo;&ldo;那个……&rdo;飞天犹豫了一下还是问:&ldo;天帝呢?&rdo;&ldo;他一早就动身回帝都了。&rdo;杨行云替他把头发束起来,绕到身前来看:&ldo;你这段时间身体会虚弱,不如先住在这里,等身体好了再回去。&rdo;他顿一下又说:&ldo;这也是辉月殿下的意思。&rdo;飞天看着这个人,心里的感觉好奇怪。&ldo;你没有事情要忙么?&rdo;&ldo;我有什么事忙呢?&rdo;杨行云似是想起了什么事,笑容慢慢敛去,&ldo;倒是你,要做的事情恐怕有很多。&rdo;昨天夜里那双眼睛里重重的倦意和漠然,今天却变得如此淡然……飞天摇摇头,不让自己沉溺在遐想中。&ldo;舟总管和汉青他们呢?&rdo;&ldo;他们在客舍。&rdo;杨行云还是认认真真把他从上到下都看了一遍:&ldo;你果然变了样了……&rdo;飞天睁大了眼:&ldo;我?&rdo;他笑笑:&ldo;你自己还没有看过?&rdo;&ldo;来……&rdo;飞天一手被轻轻挽起,身不由己向前走。好奇怪……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现在眼前的这个杨行云,亲切温柔的像老朋友……可是明明上次见面那么不愉快。&ldo;沾到花瓣了。&rdo;他说,伸手来拂去飞天发上的一瓣碎花。这么简单的动作,由他做来就是说不出的好看优雅。袍袖向下滑了滑,露出一截手臂,肤色如雪耀眼。&ldo;飞天剑法还记得多少?&rdo;并肩向前走的时候,他不经意地问:&ldo;不是也全忘记了?&rdo;飞天有点心虚:&ldo;一点儿都不记得。&rdo;&ldo;哦……那也无妨,再练就是了……&rdo;两人穿过绿意无限的庭园,走到了一株古树的下面。不知道是什么树,开满了粉色的花,密密的如细雪,有点像樱花。大风吹过,落英缤纷如雨。飞天觉得有些恍惚,好像在哪里看过这情景。杨行云站住了脚:&ldo;怎么了?&rdo;在树荫下,他的眼睛幽深似海,偶然闪过的微光似秋水明镜。飞天有些痴痴地看着他的眼。看到……他的眼瞳中映出来的……人影。杨行云眼中映出的人影,应该是自己……&ldo;杨公子?&rdo;飞天的手抚上自己的脸:&ldo;我还是很难看吗?&rdo;说不在乎长相是假的。如果已经改变了……哪怕只是相貌平平也好,只要……只要不是原来那样的丑陋。&ldo;不,很漂亮。&rdo;杨行云伸过手来盖在飞天的手上,微凉的指尖在脸上轻轻划动:&ldo;飞天原来也不难看。任谁看到你那双眼睛,也不会说你相貌丑陋。&rdo;他一笑收回手:&ldo;我带你去看看镜子。&rdo;转了几个弯,两人进了一间陈设精雅的殿阁。墙上有淡墨的画卷,案上有青玉的盘盏,供着几个佛手,香气在空中氤氲浮动,丝丝萦怀。杨行云拉起一边垂的纱幔,笑着说:&ldo;你看。&rdo;墙上一面大的明镜,映出手里执着纱帘的杨行云。还有,穿着一件白色长袍的……飞天愣愣的向前走了两步,手摸在冰凉的镜面上。镜中人与他做着一样的动作。飞天抬眼,他也抬眼。飞天张口,他也张口。杨行云站在身后,纱幔上漾出柔软的波纹。&ldo;这是……我?&rdo;&ldo;是。&rdo;他轻声说。不真实的感觉。看着镜子里的人,觉得就是不真实。是他吗?看这张脸,无论如何不能相信这具身体已经一千多岁。眉似峰峦聚,目流秋水远。真正是年少风流,如诗如画。飞天腿一软,手撑在镜面上……这也算是,不如意中称得上如意的事了吧。能变成中人之姿都要额手称庆,更何况现在竟然与先前判若两人。殿里静悄悄地,风轻轻吹过,带着怀旧的无辜的温存,了无痕迹。&ldo;你找打!&rdo;第n次,星华一把揪着飞天的脖子,把他提起来扯到脸前,眼对眼,鼻子尖都碰在了一起!&ldo;给我老实学,再耍滑头,老子废了你!&rdo;飞天强忍着笑,故作惊艳地瞪大了眼:&ldo;老大……你,你说粗话!你还,还老子?你谁老子啊?你老婆都没有!&rdo;&ldo;砰&rdo;一声,星华一松手,飞天重重摔在了青石地上,屁股痛得仿佛要裂开。&ldo;一套入门,你学了五天还不会!&rdo;星华红了眼,气得发疯:&ldo;你猪啊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