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行云的仇人还没有杀完呢。他不会走。奔雷伸出手来想拉住他,飞天反过剑锋来,在他袖子上割了长长一道口子。&ldo;飞天?&rdo;&ldo;陛下,你刚硬正直,因私废公的事,不该你来做。&rdo;飞天看着在明亮处立着的奔雷,何必多拖一个人下水,&ldo;我是伤了你逃脱的,你现在可以去调集人马来捉拿我。&rdo;飞天居然笑了笑:&ldo;不过,调的慢一点好了,我还想去会会七神的老大呢。&rdo;&ldo;星华,昨天,究竟有多少人伤了行云?&rdo;星华看着这样陌生的飞天,张口结舌。他肆无忌惮,像是绝望的火焰在周身燃烧。飞天战栗了一下,觉得手中握的剑柄一时冷一时热。不是错觉,是真的忽冷忽热。双盈剑也难过么?这把像是已经和主人心灵相通的剑,也在为行云哭泣么?不要哭……要去报仇。为什么行云会遭遇不幸,是什么人杀害他,要靠自己去弄个清楚明白。行云那么骄傲,如果躲在奔雷的身后苟活,会被他看不起的吧。&ldo;你如果告诉我,那我可以避免错杀无辜。&rdo;飞天稳稳站着,双盈剑握在手中。不是星华的错觉,有汹涌的怒焰从剑身上烧到飞天的身上。似乎双盈剑在赞同着他的话。去报仇。让伤害了行云的人,付出代价!&ldo;如果你不说的话,那么昨天所有在辉月殿的人,我都不会放过……&rdo;飞天慢慢的抬起剑来,凌乱的白发缠在臂上,剑上,身上。&ldo;包括你和辉月在内。&rdo;&ldo;辉月是我叫出去的……&rdo;星华揉揉鼻子,眼睛通红:&ldo;跟他商议几天后的比武。听到这边惊变才急急忙忙赶回来。我只知道破军是今天才来的,其他六个人,昨天都到了辉月殿。&rdo;&ldo;六个么?&rdo;飞天弹弹剑刃,勾起嘴角要笑不笑:&ldo;原来是六个。&rdo;行云,他们是怎么伤害你的?是怎么伤害了你?让他们全都还出来,好吗?&ldo;多少看在兄弟一场的分上,给我留会儿时间。&rdo;飞天握紧剑:&ldo;完事以后,随便你们要怎么样都可以。&rdo;侧耳听一听,飞天微笑。星华看着他那个一切都不在乎的笑容,张口结舌,背上全是冷汗。来了,省了他去找的功夫,他们已经来了。在辉月殿里这样气势汹汹,打着除恶的旗帜,真是师出有名。飞天转身离开的时候,看到辉月远远的站着,汉青随在他的身后,掩着口不停流泪。哭泣真是软弱,从昨夜到现在飞天都不想哭泣。也许是一切来得太突然,来不及体味悲伤,也许是觉得死亡并不能分隔他们,所以哭泣是极无必要的一件事。对不住了汉青,以前答应你的事,看样子是没法儿做到。大风吹得头发乱舞,飞天握紧了手中的剑。也许行云就在冥冥中看着,看着他用他亲手教的剑法,替他杀死那些人。你在看着我吗?行云,请看着吧。飞天觉得炽热的力量,从身上流到握的剑上又流返回来,像是剑成了身体延伸出来的一部份。伤处都不觉得痛,身体力量充盈。是谁的力量?是他的、还是剑的、还是什么别的来处?那不重要……飞天站在石阶的顶上,潮水样的人向他涌来。当先一个冲到面前的人,看到他的时候居然呆愣了一下,长枪的攻势缓了一缓。他的目光落在飞天的头发上,半张着口,可能想表示一下讶异的心情。不过他这个震惊的表示到这里就已经中止。双盈剑刺穿了他的胸膛,长长的剖下来,几乎把他整个人劈成了两半。真可笑,居然为了这种理由就送了小命。剑贯穿血肉,刺到骨髓上的感觉,如此鲜明,像是手指在那令人作呕的脏肮身体里摩擦过一样。剑好像成了他手臂的延长。飞天冷笑着踢开那已经破败的肉体,含笑看着台阶下目露凶光可是面带惧色的人群。七神的装束与旁人不同。这是七神中的哪一个?飞天不认得,但昨天他已经杀了一个,应该还有一个是女的,那个叫菩晶的。漫天横飞的血肉,像是赤红的腥涩的梦魇。血珠沿着双盈剑辉煌流光的剑身流下来,像是艳丽的宝石蜿蜒。清亮的宝剑变得如诡异嗜血,这才是它喜欢的一切吧?破坏,毁灭,杀戮,鲜血。看着像潮水样涌上来的人,飞天在心底无声冷笑。这个才是飞天,这样才是双盈剑。七神呢?只会躲在人丛的后面,贪生怕死的,看着这些蝼蚁送命么?可笑,那些人始终不敢冲到他的面前,离着十几步远,就惊恐战抖,惶惶的注视着,包围着。飞天看着白石的阶梯上洒满了腥红的血,恶意的想笑,不知道辉月看到这样狼藉的辉月殿,会不会狠狠头痛皱眉。能打碎他万年镇定的面具,也是一件有成就感的事。人丛向两边分开,两柄刀一前一后,凌厉无匹向飞天当头劈下来。飞天在喧嚣的死寂中挥剑迎上,他心境从来没有如此清澈明净过,来者的每个细微的动作,眼神,心跳,呼吸,出刀,身法,甚至可能的后招,都一瞬间在心中清楚了悟。长刀击在双盈剑的刃口处,怪异的力量,像是吞陷又像是要吸取他的力量。但双盈剑坚忍不拔,分毫不动。飞天揉身卷扑了上去,背后要害全露给了另一个执刀者,身子团起来,重重撞在了先一个人的胸口。耳中听到可怕的骨折声,那人口吐鲜血向后仆跌。身后的刀发出的寒劲已经割破了飞天背心的衣裳。身子以绝不可能的迅疾和柔软,飞天在那刀尖刺进皮肉的瞬间团缩起来,刀割过背脊,长长的一道凉意后是辣辣的痛。反手间,双盈剑从飞天的腋下向身后疾刺回去。不用回头,飞天知道双盈剑一定没有失手,因为它饮到鲜血而快乐愉悦,有些颤抖。它这样渴望着杀戮,如此时的飞天一样。身子左侧目光难及的死角处,杀机一闪而骤强,飞天吸气闪退,那剑尖如影随形而至,像附骨之蛆般紧叮不舍。双盈剑明明格了出去,却击在空处。用错的力道令飞天胸口气血翻腾着难受。飞天偏头回望,却是一团如银星的剑芒,虚实闪烁,幻花人眼,不知道它将要再刺向身体的哪一处要害。很厉害的剑法。尖细的痛,在飞天左臂上爆开来。他一瞬间作出反应,肌肉紧缩着滑开避其锋芒,将被刺中的伤害减到最小。双盈剑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回来,切在那执剑的手腕上。惨叫与惊嗥声大作,那血淋淋的断肢,还紧握着利剑,斜斜飞了出去。双盈剑根本一分一毫的犹疑也没有,直挑上去刺穿了他的喉咙。血溅得极高。两耳被喊杀声灌满,飞天迎着下一个人出剑……血肉横飞,原来就是这样。因为剑太快,血太旺,真的是横飞,不是纷纷落地。……多久了?杀了七神中的几个了?昨天晚上是一个。刚才呢,是三个还是四个?星华的未婚妻是女子,不在其内。应该还有一个,是破军吗?那个一直没露面的人哪里去了?飞天倒提着剑,身上的袍子因为吸足了鲜血而显得饱满沉厚,在风中竟然并不摆动,头发却因为身周凌厉的杀气而狂舞。四周的人震惊地看着,像修罗一样在杀戮中狂欢的飞天。忽然人缓缓向外退去。一瞬间,四周的气像被抽空,飞天乱舞的头发竟然全部垂落。巨大的杀机的压迫,他慢慢回头。一身黑衣的老者,手执长剑立在血泊中。&ldo;破军?&rdo;飞天扯扯嘴角:&ldo;我应该是没猜错。&rdo;&ldo;你不算是我的仇人……昨天你不在。&rdo;飞天轻轻吐字:&ldo;要是你现在走开,我想我不会杀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