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秀丽诧异地看看邬童,再看看一旁捂着脸的方一楠,“你俩怎么回事啊?小邬,你可是法律工作者啊,咱还能怕了他不成?”邬童抬起眼皮,指指方一楠,让她拿开冰袋,“看,连轻微伤都算不上,报了警,我们一群人跟着他一块去派出所,一来一回一整天时间就进去了。这种人最多行政拘留待几天。出来以后他有的是时间和你耗。你有这个时间吗?我可没有。”“我也没有。损失一天的课时费那是好几百块钱,我三个月没休班了,就是舍不得这个!我可不想耗进去。”方一楠赶紧补充。“这……可他打人了啊,这事就这么算了,法律就没有法子管他吗?”宿秀丽恨得咬牙切齿。邬童却撇撇嘴笑了,“法律管不了的事可多了——就咱们小区,18号楼业主,一男一女谈恋爱,散了。你猜怎么着,那男的不甘心,天天提一兜垃圾放人姑娘家门口。”“那这,这是寻衅滋事呐。这得管吧?”宿秀丽推了推眼镜,认真了。“什么法子都试了,找了物业、报了警,都不好使。那男的和这个老丁差不多,混不吝,还是隔三差五来送垃圾。后来18号楼那姑娘问我能不能起诉,把我问乐了,这上哪给她立案去?后来我给她想了个损招……”邬童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掏出手机,对着屏幕的反光检查了一下脸颊的擦伤。“什么损招?”方一楠疼得轻轻发出“斯哈斯哈”的声音。“我让那姑娘狠狠心买了双一万多的鞋,用‘特殊方式’摆放了一下。这不那男的来送垃圾时就给她弄坏了。然后用这个由头先起诉再和解,那男的为了避免实刑,赔了她一万多。这才老实了。”“就没再来吗?”宿秀丽不解地问。“没再来。打蛇打七寸,得找他们的痛点。那男的,痛点是‘钱’;刚才那老丁,我算想清楚了,痛点就是‘比他更强壮的同性’。有刘教练在这,他肯定是不敢再来找麻烦了。”邬童说。方一楠若有所思,缓缓点头。“那咱们就这么算了?小邬,我真没想到你心胸这么宽广……”宿秀丽带着几分遗憾。“人不可貌相。”方一楠拍了拍宿秀丽的肩膀,满眼的认同。邬童眉毛一扬:“你俩这是夸人还是损人呐?”3庄朵朵三天没去练车了,倒不是因为害怕那个网约车司机再次出现,而是她似乎被困在了沈雪失踪前的那一幕她频繁地从梦中惊醒,猛地伸出手向虚空中一抓,然后怔怔地哭起来。“朵朵,别怕,别怕……”郭劲在睡梦里含混不清地安慰了句。“我觉得错的都是我。如果我当时告诉她别上车呢?我怎么就没拦住她呢?”庄朵朵捂着脸,靠在床头哭泣。郭劲挣扎着抓过手机,一看屏幕,凌晨3点42分。这是他这一晚上第三次被吵醒了。在黑暗中,郭劲无声地叹了口气。“朵朵,你听我说,这事和你没关系,这事已经过去了!失踪的沈雪不是你的亲戚,也不是你的朋友。带着她失踪的是那个司机,不是你!”庄朵朵摇了摇头,“郭劲,你知道吗,她的手机,她的手机当时只有7%了!我总是在想,要是那天早上手机没电的人是我、要是那天早上我压根没接到秀丽姐打来的语音电话……”郭劲不得不爬了起来,他知道,不安慰好她,自己这一晚上也别想再继续睡了。“朵朵,这世上没有如果。你看,幸好你机智,拍下了嫌疑人的照片。虽然模糊了一些,但警察多少有了个方向不是?”郭劲循循善诱。庄朵朵靠在他肩膀上,静静地抹着眼泪。郭劲继续说着:“也多亏了你提供了那张网约车的预订单,警察才能顺藤摸瓜,找到那个把车临时包出去的司机,对不对?”庄朵朵缓缓点了点头。郭劲察觉到她已有了睡意,知道这一次的安抚工作马上就要到达终点,情绪饱满地补充说:“而且,她的手机电量足够她留下关键信息。她不是给幼儿园老师和丈夫都发了语音了吗,放心吧,警察很快就会……”庄朵朵的眼睛像猫一样亮起来。“郭劲,你说得对,你提醒了我。”庄朵朵从他的怀抱里挣扎出来,目光炯炯地盯着他,“天一亮我就去幼儿园老师那里问问情况!”4早晨7点45分,幼儿园门口出现了一张陌生的面孔。庄朵朵穿着咖色t恤和牛仔短裤,大口大口灌着冰美式。来来往往的小朋友都在好奇地看她,她尽量控制着自己不去看那些短圆短圆的胳膊腿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