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丽听了,点点头:“知道了。”
又是一阵寂静,裴瑾看着不断融化的蜡泪,良久,才问:“那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鱼丽想一想,说道:“平安回来。”
“还有吗?”
鱼丽说道:“这一回,不要再带人回来了。”
裴瑾眼中闪过笑意,他道:“不会了,人这一生,只有一次奇遇。”
“那没有了。”鱼丽道,“天色不早了。”
天色不早了,她该歇下了,他也该走了,只是,他仿佛被钉在了椅子里,怎么都站不起来,腿有千斤重。
鱼丽先站了起来,她走到他面前,仰起头道:“你走吧,别忘了你是为什么会走。”
他一怔:“你知道?”。
鱼丽点点头:“我知道。”她怎么会不知道呢,他离开她们,对谁都好,“对不起,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要嫁给你,你们不用这样。”
“不是你的错,是我对不起她。”裴瑾凝视着她近在咫尺的容颜,心中微涩,“是我不好。”
鱼丽没有答话,她伸出手,轻轻推了他一下,裴瑾握了握她的手:“那我走了。”他见她想送,赶紧道,“你别出来了,外面风大,当心着凉。”
她点点头,又对他挥了挥手。
裴瑾对她笑了笑,转身离开。
鱼丽在房间里站了会儿,吹灭了灯。
那一头,小蝶蹑手蹑脚走到床前,语气中是压抑不住得惊喜:“夫人,大人走了,没在那里过夜。”
她是贞娘的陪嫁丫鬟,自然看鱼丽很不顺眼,何况她娇娇怯怯,一看就像是戏文里那种不安分的姨娘,她早就对鱼丽多有提防,要是看见了裴瑾和她说话,转身就会告诉贞娘。
今天裴瑾那么晚去见鱼丽,她心中忐忑,老早就在那里盯梢了,生怕他留在鱼丽那里过夜。
可贞娘却不见得很高兴,小蝶疑惑:“夫人,你不高兴吗?”
“这有什么高兴或者不高兴的?”贞娘语气淡漠,“睡吧。”
小蝶窸窸窣窣睡下了,可她却一点睡意也没有,有什么好高兴的呢,她想,裴瑾就算没有留在鱼丽那里,也和她没有夫妻生活了。
有时候,他总是推托公务繁忙,所以直接在书房里睡下了,空闲的时候,倒是会留宿在此,但也仅此而已。
她不是没有过怀疑,裴瑾说有恙的事,究竟是真是假,她也有过试探,可他似乎的确没有了从前的感觉,几次之后,便再也不肯再与她尝试。
这是他们之间一个禁忌的话题,贞娘不敢再提起,可心中的担忧不减反增。
她不知道裴瑾这次的离开和这有没有关系,但她知道,她逐渐不能明白他在想什么,她越来越不了解裴瑾了,他离她……越来越远了。
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们是青梅竹马,比起旁人,她对他不是不了解,打小,她这表哥就是个好脾气的人,温文有礼,会给她和弟弟们带些小玩意儿,他金榜题名的时候,她二弟连童生都没有考上,可他从来没有看不起的意思,总是耐心地解答疑问。
成亲后,他也对她事事尊重,家里的事也时常和她商量,从不曾独断专行过,夫妻之间,真正做到了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从不曾有过隐瞒。
但现在不一样了,也不是说对她冷淡,亦或者是不够耐心,他待她一如既往,可贞娘就是觉得哪里不同了。
或许是,他对鱼丽的笑容,比对她真心许多,他对鱼丽笑的时候,眼睛里有着她从未见过的亮光。
她要承认,那一刻,她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嫉妒?酸涩?她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