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甩袖回到座位上。
香坛四周烟雾袅袅,一柱香的时间并不长,然后加上等待却是煎熬的。
沉胥明白,景辕与他不过是相互利用,即使两个人相处时间长了有了感情,但那种感情也是非常淡的。他断不可能异想天开希望景辕来救他。他不会这么想,景辕也不会这么做。而南照皇帝恨他们入骨,想来今天,是难逃一死了。
香已经燃了一半,午时三刻,快到了。
他小时候喜欢鬼鬼怪怪的东西,对死也有一种敬畏之心。后来经历了很多事,对死也看淡了。他提出潜入敌国的时候就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
他这辈子,除了小时候不懂事做了一些错事,后来他做的每一件事,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北商,就算到了地下,慕容家的列祖列宗也是能理解他的。
他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很希望在临死前能看景辕一眼。
当最后一点香燃尽,三人高的铁门被缓缓打开,四周的侍卫包围过去,把那里堵得水泄不通。
门外只有一个人。
他穿着一身淡紫色华衣,黑发束起,美得惊心动魄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一步步往前,围着他的侍卫一步步后退。他身上没有半点杀气。他朝邢台正中走来,白纱随着步伐漫舞,像是九天谪仙。
他在沉胥面前站定,用一种爱到极致的目光望着他。
士兵不复存在,圈套不复存在,敌人不复存在。
这一刻,天地间只有彼此。
他伸出手,抚上他的脸。
他说:“胥儿,我来接你回家。”
手持兵器的侍卫将他们团团围住,二楼的弓箭手蓄意待发。
南照皇帝发出肆意的大笑。
“姓景的,今天的这里,将是你的葬身之地!”
景辕没理他,自顾帮沉胥把脸擦干净,与他额头相触,鼻尖相碰,耳鬓厮磨。
“胥儿,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摄政王果真是个情种!今日,朕就让你们到黄泉双宿双飞。”南照皇帝抬手,让弓箭手准备。
“等一下。”景辕转过身。
“怎么?害怕了?”
景辕把沉胥护在身后,对南照皇帝说:“百年前,世间曾流传着一本兵书,传说得此兵书者可一统天下。可惜这本兵书已经在六十年前失去音讯,没有人知道兵书的下落。”
“你跟朕说这个做什么?难不成,你知道兵书的下落?”
“兵书就在我手上。”景辕说。
“不可能!”南照皇帝一口否定:“兵书若真在你手里,你又何必一直做这个摄政王,自己当皇帝不是很好?”
“兵书确实在我这里,不过,它被装在一个盒子里,盒子上有七巧玲珑锁,我无能,解不开锁。皇帝陛下,我知道自己今天是无法活着走出去,但沉胥是无辜的,他不过是被我利用的棋子,你放了他,我任由你处置,兵书也双手奉上,如何?”
景辕从怀里拿出一个书本大小的盒子,放在地上。
“景辕你疯了?你怎么能把兵书给这种人?”
沉胥控制不住自己情绪。
“你快走,别管我,就算你把兵书给他,他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景辕握住他的手:“胥儿,我不会与你共死,因为我唯一的愿望是你能好好活着。”
他转头看向南照皇帝:“陛下,沉胥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杀他与不杀他并无区别。但是饶他一命,就能得到可以一统天下的兵书,相信陛下比我还清楚这是个绝对占便宜的买卖。”
南照皇帝的目光有了动摇,盯着地上的兵书盒子看了半晌:“你放在盒子里,朕怎么知道兵书是真是假?”
“陛下大可找个会开锁的人,把盒子开了一探究竟便是。反正我人都在这里,周围都是陛下的人,我也逃不掉。”
南照皇帝跟身边的人耳语几句,一个人退出去,没多会儿带了一个开锁师傅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