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抱婴儿去清洗,产科太乱太忙,她便鬼使神差、铸下大错。
刘芳说:“我原本觉得,自己会抱着这个秘密,进到坟墓。”
她是护士,入职前曾宣誓,要忠贞职守,勿为有损之事。
可是,刘芳:“……我想让那个私生子吃吃苦头,又觉得隔壁床的男人辛苦、女人不容易,就觉得,可以让他们的孩子去朱雪家里,也算享福。”以二十年前的眼光看,朱雪与钟文栋组成的家庭,的确算境况不错。
而刘芳或许也知道,自己一个简单动作,会让未来有多大变故。
但她被仇恨蒙蔽头脑,全然不在乎。
最初,还会忧心,怕自己被发觉、要离开工作岗位,背负骂名。
可一年年过去,始终没人来找。刘芳便渐渐把心放回肚子里,觉得事情已经被揭过。
她心虚,没有去关注两个家庭之后的情况——不说唐家,唐德与谢玲在出院后,就消失在海城茫茫千万人口里;朱雪与林启昂毕竟是同学,要知道钟家后面如何,总有渠道。
不知道钟文栋终究认定妻子出轨、生下一个“野种”;
不知道唐德努力工作,创办行舟,让朱雪的骨肉出门在外,也被叫一句“唐少”。
更不知道许多年以后,两个孩子再见到彼此,形势发生又一轮逆转。钟奕成了所有人都艳羡的青年企业家,唐怀瑾却依然在父荫下。
抱错一案就此结束,朱雪在丈夫的陪伴下,来到海城,与唐怀瑾、唐德见面。
四人坐在一起,各有感慨。
又无话可说。
从前,朱雪尚觉得钟奕是自己的骨肉,便迟疑、踌躇,觉得钟奕已经有今日的成就,不知还愿不愿意认自己这个抛下他的“妈妈”。可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家人”之间的事。
可如今,她与唐怀瑾之间,插着另一个家庭。
她当然听过行舟教育的名字。这让朱雪连“认亲”的希望都不曾抱过。而一张桌上,唐怀瑾待她亲切有礼的姿态,已经让朱雪颇为惊喜。
她并不知道,儿子这副模样,全然是做给唐德看。
朱雪情绪到了,忍了又忍,还是落泪,说:“怀瑾,你不知道,因为刘芳,妈妈吃了多少苦头。”
唐怀瑾眉头都不皱,安慰:“那些都过去了。”
朱雪现在的丈夫适时道:“你们先聊,我去买包烟。”怎么说呢,他是最状况外的一个。之前知道老婆结过婚,但跟了个惯好打人的畜生,也知道老婆有一个头生子——但谁能想到这种事儿啊。
都是本分生活的人,也不指望从唐家挖出什么。权当多了门远方亲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