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夏月同学要道歉?”
“鼬君要赶回去照顾弟弟不是吗,因为我的缘故,耽误了你的时间,对不起。”
鼬摇摇头。“现在回去也并不晚。”他沉稳地回答,目光掠过前方,“刚才的就是……”
“啊。”我说。
“夏月同学……?”
“没什么,只是有点惊讶。”我说,“我还以为,鼬君是不会追问的那种人。”
“……是吗。”
“嗯。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刚刚鼬君见到的,正是我生物学意义上的母亲,如果没记错的话,她的名字是枝江。”我笑笑,“真是个刻薄的女人,对不对?啊,这个不用回答。说她坏话这种事,我一个人来做就可以了。”
鼬什么也没说了。他只是看着我,迟疑了一下,最后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对他来说,这样的安慰便已经是尽力了。
对我来说,也足够了。这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甚至不值得太隆重的安慰。
那就是我们的白天。是无数白天里的一个,是灾难来临前的那一个白天。
要到多年后,当所有暗中埋下的伏笔都被揭开,当所有前尘留下的后患都终于发生,我才知道,那一天正是我们命运重要的转折点。因为关乎姓氏、关乎血脉,便也避无可避地关乎我们。
是我一步步走去,也终将一步步背离的命运。
第8章毕业
下雪,是在给世界做减法。
每当一片雪花落下,世上的黑暗就被擦去一些,直到所有的黑暗都被雪白覆盖,如同所有的悲伤都被寂然替代。
我在墓园的角落里,拂去石碑上落下的雪花。
泷平之墓。
这四个字就和他本人乏善可陈的人生一样无聊。
“没有带上花和祭品,真是对不起。但在隆冬里,鲜花高昂的价格实在不是我能负担得起的,所以只能请你多谅解了。”
我没有下跪,也没有鞠躬。这个男人活着的时候我就是这样随意地和他说话,没道理当他不在了,我反而要受制于虚无的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