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睿现在疑心病很重,他看着秦子瞻的神情,总觉得对方似乎有一点嘲讽的意味,心里刚刚按压住的火气腾地又涌了上来。
他冷冷地道:“秦大人深夜造访,有何指教?”
秦子瞻看了太子一眼,用淡然的语气道:“我此来,是为了救殿下于水火之中,殿下似乎并不太欢迎我,那可糟糕了,不若,我还是归去吧。”
李明睿想起了圣人今日莫名的冷淡,不由心中狂跳,心念急转之下,顾不得矜持,连忙深深地拱手弯腰:“是孤失礼了,给秦大人赔罪,孤有何不妥,请大人教孤。”
秦子瞻赶紧过来双手扶起了太子,语气恳切:“殿下多礼,折煞子瞻,我若无心,今夜便不会过来,即已来此,自然是打定主意要与殿下同舟共济,殿下且放心。”
李明睿听得“同舟共济”一语,脸色又有些不好看:“秦大人有话请明说。”
秦子瞻不再绕弯子,直接道:“殿下近来可发现圣人对殿下颇有微词,不知殿下是否心中有数?”
李明睿急道:“孤实在不明所以。”
“殿下应当知道,臣日前去了一趟株州,面见了谢楚河那逆贼。”
李明睿听见谢楚河的名字,心头紧了一下,脸色微变。
秦子瞻察觉到了李明睿的异样,他不动声色,继续道:“谢楚河让臣转达圣人,他愿以休战五年为筹码,要圣人允他一样事物。”
李明睿觉得有点口干舌燥:“什么事物?”
秦子瞻眼睛注定李明睿,慢慢地道:“太子殿下的项上人头。”
李明睿倒退了两步,跌坐在椅上,脸色灰败。不用秦子瞻再说,他已经明白了这其中缘由。
秦子瞻却不肯放过他,逼近了一步:“臣那日向圣人陈说此事,圣人当时未予置喙,而眼下,殿下观圣人言行,焉知圣人不是对谢贼的提议动心了。”
当然,不用秦子瞻提点,李明睿知道,圣人是要取他的人头去换取那五年之约了,如今尚未动手,或许,还在顾及着那点可怜的父子之情吧。
但是,这点情分能维系多久呢,今日?或是明日?
太子浑身如坠冰窟,情不自禁地抖了起来。
秦子瞻不再言语,冷眼旁观。
李明睿忡怔了半晌,忽然又跳了起来:“秦大人今日来此,必然有救我的良策,请大人不吝赐教,我感念大人高义,来日定予厚报。”
他情急之下,连“孤”也不说了。
秦子瞻手一摊:“圣人是一国之君,天下人的生杀予夺都在其手,圣人是君、是父,他若要殿下死,殿下又怎能不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