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充满愧疚、愤怒、还有一丝隐含的……缅怀。
缅怀?
似乎透过她在看什么人?
可当姜宁宁再继续深究,江生已经深深地闭上眼睛,面庞揪起来,似乎身体十分难受。
“是不是阿爹的胳膊又疼了?”
丫丫难受极了,眼泪一颗颗往下落。
黄英焦急不已:“我去叫医生过来看看。”
“我没事,”
江生根本不敢抬眼,紧紧攥着妻子的胳膊,“我刚才扯到手臂了,怕你担心没敢说。
医疗资源紧张,我忍忍就过去了。
就算让陆大夫来,也是无济于事。”
母女俩依旧担心不得了,温声安抚他。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见状,姜宁宁不好再打扰,默默告辞。
她在病房门口原地站了会儿,思绪有些空白。
很快便无心纠结,新一批伤患送进来。
医院乱成一锅粥。
有老太太颓然地坐在手术室门口,后悔捶胸,“早知道当初听霍队长的话就好了,都怪我舍不得老房子。”
走廊里众人在窃窃私语。
“南城的房子塌了一大片。”
“那边房子建了快五十多年吧?是该重新修建了。”
“幸好霍队长提前带人挨家挨户检查过,不少人都撤离到安全地方。
就那几个舍不得搬走誓要跟房子共存亡的,这下终于满足他们心愿了,真是自作自受。”
姜宁宁想到后世救援团队让百姓撤离,总有些冥顽不灵的老古板,后来出事后把部队告上法庭,闹得沸沸扬扬。
想了想,她打开背包里的便携式盒式磁带录音机,这是从军方从特殊渠道引进的UHER录音机。
通过简化功能实现小型化,去除喇叭,仅保留录音模块,四年前尼克松访华记者用的就是这款。
默默把现场情况记录下来,顺手又记录好几张照片。
在这一整天的镜头里,有护士长李春娥佝偻的脊背,正用搪瓷缸给伤员喂水,腰间的绷带渗着黄碘。
配电工小孙蜷在配电箱旁睡着,手里还攥着半块印有牙印的压缩饼干,虎口结着抢险时烫出的水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