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犁葛逻禄人造反的消息,很快传到了东都。
大殿之中,萧思摩坐在上首,脸色苍白,不断的咳嗽,身体状况越发的糟糕。
“都说说吧,伊犁九部葛逻禄斩杀监督官捏额都,举旗造反~咳咳~”
话音落下,殿中众将群情激奋起来。
“大王,葛逻禄狗崽子这是在找死,必须把他们全部杀光。”
“当初大王仁慈,饶过葛逻禄人的性命,但这些葛逻禄人骨子里就充满着背叛,不思报恩,反而再次叛乱。”
“必须灭了葛逻禄人。”
“对,必须灭了葛逻禄人,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代价。”
“大王只需给末将五千兵马,定将那葛逻禄九部踏为齑粉。”
“大王,无需如此麻烦,末将麾下将士各个身经百战,悍不畏死。”
“末将只需率领本部兵马,定能如狂飙过境,不出半月,定将葛逻禄九部人头铸成京观,叫周边诸部知晓,敢犯我北疆天威者,下场唯有死路一条。”
看着群情激奋的众将,萧思摩强撑着病体,微微抬手,大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说道:“你等忠勇可嘉,本王甚慰。”
随即,他的目光看向了站在旁边的萧赫伦,沉声问道:“世子,若将这平叛葛逻禄之事交付于你,可有信心?”
赫伦于寒冬不慎坠入冰窟,大病一场,幸得春日回暖,身体渐有起色,只是身形依旧单薄。
看起来有些瘦弱,此时作为旁听者站在旁边,跟随萧思摩学习治民治军的本领。
虽年未满十岁,稚嫩面庞上却不见丝毫怯懦,神色坚定,脆声应道:“父王放心,儿臣定不负所托,定要让葛逻禄人后悔他们的所作所为。”
听到这话,萧思摩满意的点了点头。
萧赫伦身为嫡子,眉眼间与萧思摩有几分肖似,心性坚毅,能力初显,很多时候,萧思摩都能从他身上捕捉到自己年少时的影子。
反观其他儿子,难堪重任,于是萧思摩早早便将萧赫伦定为继承人。
美中不足的是,萧赫伦年纪尚幼,今年还不满十岁,日后实在难以震慑北疆的骄兵悍将。
所以,萧思摩决定冒险一试,把镇压葛逻禄叛乱的重任交予萧赫伦,盼他借此在军中培植亲信、立下战功,为日后顺利接班铺路。
可听闻萧思摩竟将如此重要的战事,托付给从未上过战场的萧赫伦,殿中众将不禁面面相觑。
他们能理解萧思摩培养世子的心思,但是这样的安排却是对将士生命的不负责啊。
于是,一位颇具威望的契丹将领站出身来,诚恳劝谏:“大王,世子身份尊贵,且从未经历战火,不知战场凶险。”
“刀剑无眼,万一世子有个闪失~”
萧思摩神色平静,缓缓摇头道:“他乃我萧思摩嫡子,日后的北疆之主,绝非蜷缩于羊群庇佑下,柔弱怯懦的小羊羔。”
“战场,本就是生死相搏、命运无常之所。若他连战场上的风雨都经不住,于乱军之中丢了性命,那也不过是天数使然,命中注定罢了。”
说罢,他微微仰头,神色冷峻,仿佛已然预见那残酷战场,却对嫡子的历练之路,没有丝毫动摇。
原本他是没准备这么早将萧赫伦送上战场的。
准备再过几年,而且也会从基层的军官慢慢做起,一步步的历练。
但是奈何,萧思摩已经没有时间了。
他有预感,自己恐怕真的不行了。
言罢,他的目光又看向了坐在自己下首的老将薛古额鲁达,沉声说道:“此次出征,以世子萧赫伦为主将,薛古额鲁达为副将,率领五千兵马征讨伊犁,务必全歼葛逻禄九部之叛乱。”
薛古额鲁达乃是萧思摩最信任的将领,心腹中的心腹。
六院部中的四个石烈主之中,薛古额鲁达是地位最高的一个。
和他同一时期的萧凛挞、萧图剌朵、九猛安合在被外放成为封疆大吏的时候,只有薛古额鲁达还留在东都。
并非是萧思摩不信任,而是太信任了。
每一次萧思摩的亲征,都会留下薛古额鲁达镇守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