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陌难得被人用这种近乎“宠溺”的目光盯着,整个人浑身都写满了不自在。
“你就故意消遣我吧。”时陌别扭道。
“你这可冤枉我了,我现在在你面前如履薄冰,哪有心思消遣你?”
“你如履薄冰?”时陌快被他气笑了。
“是啊,我很怕你,怕你会找借口躲着我,怕你会逃避,更怕你不给我机会,说我是个好人,然后就把我所有的路都堵死了。”
纪潮声这话说得特别坦诚,而且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
“你……的确是个很好的人。”时陌说。
“时老师,你这才是消遣我吧?你明知道我的心思,还给我发好人卡?”
“我……”
“我不是个好人,我有很多你不知道的坏心思,很坏很坏。”
他说这话时,目光灼。灼地看着时陌,令时陌几乎不敢与他对视。
时陌心想,自己其实也有不少坏心思,说出来估计也能吓纪潮声一跳!
“我困了……”在话题继续深入之前,时陌及时打住了。
纪潮声显然也清楚,这种时候不适宜操之过急,需得徐徐图之。
于是他开口道:“你睡吧,等冰敷到了半个小时,我再走。”
“不用,我自己弄就行了,或者你找个枕头帮我挨着冰袋。”
“挨着的接触面就变了,效果也会打折扣,还是人扶着更好。你睡吧,不用管我。”纪潮声说着帮他把床头的灯关了,屋内瞬间变得昏暗,只剩半开的门缝里透出的光亮。
折腾了这么一通,时陌是真的困了。
他几乎刚闭上眼睛,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只不过他一直睡得不沉,梦里也依稀能感觉到身边有个人。
他能感觉到,纪潮声就那么安静耐心地守在床边,帮他扶着冰敷的冰袋,还会时不时帮他整理一下被子,像是怕他着凉似的。直到半个小时过去,纪潮声才将冰袋拿走,重新放回了冰箱。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又轻手轻脚地回到了时陌的卧室,帮时陌把被子掖好。
不知道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里,时陌感觉纪潮声好像吻了他的额头。
那个吻轻轻地,像是蜻蜓点水,稍触即分。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陌恍惚中醒了一次。
这时纪潮声已经回了客卧,房间里只剩时陌一个人。
但他抬起脑袋,能看到卧室门留出的窄缝里,隐隐透出的光。
那点光很微弱,应该是客厅的氛围灯发出的,并不会影响睡眠。
但就是这点光,令半睡半醒间的时陌,恍惚生出了点很奇异的感觉,那是一种令人安心的踏实感,就好像夜归的人,奔波之后回到家,发现屋里的灯是亮的。
这意味着,空荡荡的房子里,终于不再是只有他一个人了。
活了两辈子,这是他第一次生出这样的感觉来。
这不是在酒店,也不是在剧组,而是在他的家里。
只要他开口喊一句,就会有个人回应他。
上一世,时陌忙于奔波,又怕麻烦,所以从未想过去寻找这种陪伴。他觉得一个人其实也挺好,不用记挂或者顾忌另一半,不用对谁负责,也不用让人对他负责。
可此时此刻,因着这点微光,他忽然生出了点不一样的念头。
他发觉,这样的感觉,竟然也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