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出去!”
一声吼,惊得邱婆子再不敢说半个字儿。
她吊着眼小心的往炕头子那处瞧,太暗了,瞧不着啥,可也令她心惊胆寒。
那形如槁木的大爷竟然开口说话儿了……她忙叩了个头,招呼上人灰溜溜地出去了。
门被轻轻阖起,王墨站在原地没动。
方才那一声,让他蓦地意识到,这个瘫在炕头子的男人,实实在在是个爷,若不是那场祸事,他断不会拘在这方寸之间,连外头天都摸不着。
他得好生待他。
至少这三年,不能亏了心。
王墨走过去,才发觉那砸过来的东西是油灯,灯油都洒出来了,他将油灯放回矮桌上,提着小胆、轻手轻脚地爬上了炕。
正要躺下,蓦地想起什么,忙伸手去摸褥子,还好,干的。
可他仍不放心,轻声问他:“想撒尿吗?”
玄鳞唇角一抽,不止没有说话,连眼皮都没有抬。
可那小哥儿却不依不饶,又凑到他耳朵边:“我把你尿吧,别到半夜了,又弄湿了炕。再阔气的人家,也换不起啊。”
一阵窸窣声,他那个才进门的夫郎下了炕,油灯亮起,一副单薄的小身板出现在他视线里。
他要作甚?给他把尿?!
玄鳞慌得想凶人,可张了口,却吐不出伤人的话儿。
王墨给汉子翻正,又拖又拽,费了大劲儿地将他扶住,靠到墙上。
可玄鳞太久没坐了,身上没劲儿,才扶住,就软塌塌的倒了下去。
试了几次都不得行,王墨只好先将人放下,到炕边的地上去摸夜壶,“嚓”的一声轻响,夜壶摆到了炕沿上。
那脏个东西就往炕上放,玄鳞眉头皱得可紧。王墨瞧出来了:“你太重了,我抱着你就拿不起夜壶,我、我一会儿会擦干净的。”
说着,王墨将人拽着坐起来,一手扶着他肩膀,反身坐到他后头去,再让这汉子整副身板子都靠到自己胸膛上,紧接着,两条细瘦的腿自后头伸过去,再是两只手……
给人把尿这事儿虽然是王墨自己提的,可真到做了,还是臊得慌,他的手在汉子的胯骨边磨蹭了好一会儿,终于下了大决心的,将那儿给扶住了。
玄鳞只感觉青筋都要跳出来,他脸色铁青:“放手!”
本来就慌的王墨心里头一紧,忙将手松开了。
他埋头在汉子的后背上,瓮声瓮气道:“那、那你自己扶着,我、我给你举夜壶。”
陶瓷的夜壶举到了下边,玄鳞却迟迟没有伸出手。
身后的人等得急了,抖着嗓子催他:“你右手不是好生的嘛,咋不扶啊?你忒重了,要撑不住了。”
玄鳞闭了闭眼,认命的扶住了。
*
翌日清晨,王墨一早便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