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管事儿心里头直发虚,这人气势太足,就算坐着矮人一截,也让人惧得慌。
他脚下发软,可一想着,一个瘫了三年都下不来炕的人,能有啥大本事,再说有赵夫人在,他怕个甚。
刘管事儿攥了攥拳,没让,只装模作样地伏低做小,躬了躬身。
玄鳞眯了眯眼:“不滚?”
刘管事儿面色恭顺:“您就别为难小人了。”
玄鳞笑着点点头,右手自轮车的扶手上移开,缓缓往身侧探。
一霎间,冷光乍现,刘管事儿一声惊叫、面目扭曲,“砰”的一声跪在了玄鳞面前。
一柄短刀插在他的右肩上,血顺着刀口扑簌簌地往下淌。
玄鳞握着刀柄的手往下一施力,短刀被一把拔了出来。
刘管事儿的肩膀头子一个肉烂的大洞,汩汩冒着血,洇得棉袍子一片红。
“天爷!杀人了!杀人了!”
“快去报给老夫人,祠堂里杀人了!”
叫余青的汉子急步上前,一把抱住了刘管事儿,高声呼喝:“来人!快来人啊!请大夫!”
嘈嘈杂杂一片兵荒马乱,摆在门边的灯架不知道被谁撞倒了。
灯油洒了一地,火苗嗡地一下窜得老高,烧得木头灯架噼里啪啦作响。
孙婆子虽然一早就料想到了,可瞧着浑身是血的刘管事儿,还是心惊肉跳,两手直抖。
赵茹怜更是吓得腿软,哆哆嗦嗦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任边上的如意如何拉拽都起不来。
角落里,赵氏脸色死白,她从没见过这般场面,慌地往后头连退了数步。
忽然,噌地一声尖响,短刀被狠狠砸在了地上,刀刃擦着石板砖,骇人心惊。
玄鳞沉沉地盯着她,目光森冷的仿如一条蛇,他声音平缓,听不出半分喜怒:“好大的一盘棋,这么个局面您可还满意?或者说,二院儿的那位可还满意?”
赵氏吓得不敢言语,生怕一柄短刀朝自己扎过来。
她知道吴庭川看重这个小,可她不知道他竟看重到了这个地步。
不过是在祠堂跪上一夜,小惩大戒、以儆效尤,竟然要到杀人的地步!
玄鳞没再看赵氏,目光落在王墨身上,眼神柔软:“小墨,推我回去。”
王墨自惊慌里抽回神,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跑到玄鳞身后头,将轮车推了起来。
沉沉夜色里,车轮声吱呀。
两人就那么无所顾忌地自一片狼藉里抽身,再没一个人敢拦。
临到要出祠堂门了,玄鳞扭过头瞥向瘫坐在地的刘管事儿。
四目相接时,他讥笑道:“规矩?我才是吴家的规矩。”